阿娜尔说是去前院对账,实则悄悄拿了李灵幽在宫里塞给她的那条手帕,到求贤阁找了梅大夫。
她谎称自己有些不舒服,把人叫到房间里问诊,门一关,才把帕子拿出来,压低声音道:“您给瞧瞧,这帕子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有。”
梅大夫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叟,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因老妻过世,膝下儿孙不孝,一气之下便来了公主府做门客。
在这里管吃管住有人伺候,一个人占了三间屋子,除了一间供他住,还有一间放药材,一间放医书,公主府的人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腰酸背痛,都会来找他看病抓药,竟无一治不好的。
“我瞧瞧。”梅大夫人老成精,一看阿娜尔的神情,就知道这事不简单,因此格外谨慎,两根指头捏了手帕一角,拎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奈何阿娜尔把手帕揣了一路,早就捂干了,上头茶水味儿都淡了,别的更难闻出来。
梅大夫却不轻易下结论,而是对阿娜尔道:“要是不着急,就先放在我这里,等下我拿清水煮一煮它,再以药试药,若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保管给它试出来。”
阿娜尔点头:“那您慢慢试,等有了眉目再去找我,记着不要声张。”
“姑娘放心,我知道轻重。”
梅大夫自不必她多说,他往年没少给大户人家看病,什么歪门邪道没见过,但都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曾往外说,所以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阿娜尔留下帕子,放心去了。
其实,她觉得李灵幽此举略显多疑,荣太后再怎么有坏心,也不至于敢在茶水里下毒吧。
但阿娜尔自幼跟在李灵幽身边,见惯了她的为人处世,知道她向来是走一步看十步,不管她如何吩咐,自己只要照做就对了。
这是几乎刻在她骨子里的尊崇和服从。
殷郁在泾河上耗了一个下午。
他昨晚从兵营挑选出来的三十个桡手,都没认出他是刮了胡子的御王,听他自称是公主府的马夫,起初都不服他来领头击鼓。
殷郁用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叫这群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服了他,那就是掰腕子。
挽起袖子马步一扎,露出一双铁腕,拿船鼓做擂台,他一人双臂,左右开弓,连胜三十人,拳头每砸下去一次,都将鼓面擂得震天响,惹得岸边别家桡手无心下水,纷纷跑来围观。
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