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乌拉那拉氏瞧了一眼窗外的日头,脸上的喜色到现在都没有下去,松花给乌拉那拉氏倒了一杯茶,又拿了些茶点。
乌拉那拉氏随意取了一个制作精巧的茶点送入口中咬了一口,刚一咽下去便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弘晖怎么还没有下学?皇上指不定什么时候过来呢,本宫还想着让弘晖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如今李氏已经养住了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弘晖要是不努力些,只怕……”
乌拉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朝殿外瞧着,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娘娘,娘娘!弘晖阿哥,弘晖阿哥落水了!”
“什么?!”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却不想只觉得一血气涌上了头,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松花连忙招呼着旁边的两个小宫女,将乌拉那拉氏抬到榻上,这才抓着那小太监,冷声问道:
“弘晖阿哥不是去上书房了吗?怎么这个时候会落水?!”
那小太监也是个不知事的,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一问三不知。
而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乌拉纳拉氏也缓过了神,睁开了眼睛,声音难掩悲痛地说道:
“弘晖现在如何了?快快带我去瞧瞧!”
松花瞧着乌拉那拉氏那苍白的脸色,有心想劝,可是却想着弘晖阿哥一向是娘娘的命根子,这会儿要是劝了,只怕娘娘过后还要责怪自己,便只能依言上去将乌拉纳拉氏扶着站起来。
主仆二人还不曾走到店门口,便看到一个身影湿漉漉的进来。
“皇上……”
乌拉那拉氏怔怔的看着那湿漉漉的人影,呐呐的说着,可最后她看到玲珑怀中那小小的身影,瞬间泪花涌了上来:
“弘晖啊,额娘的弘晖!”
乌拉那拉氏正要扑过来,却不想玲珑手脚利索地绕过她几步走过去,将弘晖放到了乌拉那拉氏的床上:
“闭嘴,别嚎了!弘晖没事儿,就是呛了两口水,让太医过来给弘晖开两副药就好了!”
玲珑被乌拉那拉氏吵的额角青筋直冒,早知道就不来这钟粹宫了,要不是因为这里离御花园近,她就直接将弘晖带到自己的养心殿了,也好有个清静。
乌拉那拉氏原本正悲痛的难以自抑,整个人流着泪无声的靠在松花的怀里,几乎要昏过去了,听到玲珑的话后猛的站直了身子。
“皇上说,皇上说弘晖没事儿?!”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下去,便已经露出了笑,而精致的妆容,早被她刚刚的又哭又笑,弄的乱七八糟。
玲珑刚刚看那些太监宫女反应太慢,也没等人下水,直接自己跳下去,将弘晖一捞抱了上来。
而雍正这身子臂力实在是有些小了,只抱着一个几十斤的孩子过来,她就已经有些累了。
这会儿就是听到乌拉纳拉氏的问话,玲珑也懒得去回答她。
可玲珑不说,苏培盛却是个灵活的,三下五除二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个明白,末了还乐呵呵的说道:
“依奴才,看有皇上刚给弘晖阿哥度的那几口龙气,弘晖阿哥一定会没事的,娘娘莫要太过伤心!”
乌拉那拉氏听了苏培盛的话,当即就跪了下来:
“皇上,皇上何以劳动自己亲身下水,这这实在是让臣妾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上对弘晖的好,臣妾日后一定会日日跟弘晖提点,一定要让弘晖绝不忘记皇上对他的恩德!”
玲珑这会儿缓过气来,只觉得身上的衣裳黏着难受,只不过这会儿还是盛夏,倒也还凑合得过去。
“说什么恩德不恩德的,弘晖是朕的儿子,是朕的血脉,朕救他理所应当,你又何必做这般情态?
况且他还是个孩子,以后莫要在他跟前胡言乱语,朕只是他的阿玛。”
玲珑说着,看着此刻榻上躺着那约莫八九岁的孩子,眼中慈爱之色浓的都要溢出来了。
为妖者,虽说可以长生不老,可是却极难有自己的子嗣,每当妖界中突然多出来一个幼崽,总是会让妖界掀起狂欢。
就连她当初不也是被青青和菩提爷爷当宝贝,宠了那么多年吗?
玲珑的话,只是顺着本心说出来,可她却不知道那榻上的小小孩童,虽然这会儿整个人昏迷着,可是意识却清醒着。
听到他一向濡慕的阿玛这么说,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和发间的水珠混为一体。
而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虽然没有再说方才那些感恩戴德的话,可是却深深的将这事记在了心底,看着玲珑的眼神,也并不似原先那般又敬又畏。
“臣妾记下了。”
玲珑这时候才正视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不过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虽然脸上的妆容被她哭花了,可是这会儿那满眼含着的慈爱到让玲珑心中微微一动。
虽然她是妖界千娇万宠的小桃花,可是她却没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那是菩提爷爷和青青都不会有的眼神。
玲珑眸子微微柔和,然后抬起手,乌拉那拉氏就着跪姿,膝行到玲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