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闻延一时间不知是怎么个情绪,黑着一张脸,表情复杂得几乎快将五官给扭到了一块儿。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会让那孩子以为他是派人去杀她的?
闻相爷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会儿直觉得额角发胀,揉了几下也不见效果。
“相爷,小的多句嘴。”桑止实在是看不下去主子这副模样,他知道闻延若是纠结时间长了还得不出结论少不又得要拿他撒气,便想着先下手为强。
他心一横,接着说,“夫人毕竟才刚及笄,您今日……确不该发脾气。”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口,便觉周身有一阵冷风吹过,惹得他脊背阵阵发凉。
“我,”闻延顿了一下,冷冷瞥向身旁早已被吓得不敢动弹的桑止,“发脾气?”
他竟不知,何时打了下手也算是发脾气了?
可偏偏桑止还真就死死咬着后槽牙点头应了声“恩”,只不过不敢抬眼看他罢了。
毕竟闻延的眼睛确实是看不得的,那双眼睛勾人,像黑白无常勾魂的锁链一样,无时无刻不在透着寒气。
瞧着他那副怕死的样子,闻相爷在最终也没再说话,只冷哼一声便起身出了书房,直奔后院的厨房而去。
闻延若是想杀人,那便立刻就要有个结果,这点桑止自然是清楚的,故而这会儿心里才松了口气,快步追上去跟在了后面。
“相爷,今晚要做什么?”
“糖人。”
*
翌日一早,阮柔方才醒来,便见桐离拿了个木盒子进了屋。
“小姐,今日这东西送来得倒是早些呢。”她说着便将东西给递了过去。
快到辰时,金黄的阳光从窗照进来,被窗棂打散,落在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的模样。
这会儿的风便已有了温热的感觉,倒还算舒服。
阮柔昨晚做了一夜的梦,梦里不停地在逃命,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身上那层薄薄的底衣都浸透了一半,黏在身上着实难受。
她坐起身来瞧了一眼桐离手中的东西,微皱眉头,“先去准备沐浴吧。”
“是。”
木盒被放在了里间的桌上,这会儿屋里只有阮柔一人,她赤着脚踩下了床走至桌边,拿起那木盒仔细端详了会儿。
昨日她觉着这木盒是二哥送来的,可凭阮家的地位与能力,根本不足以在相国府内安插眼线。更何况,若是真的安排了人,又怎会这般神秘连面都不肯露?作为相府的下人,来衡蕊斋找她禀报事宜岂不是更加能够掩人耳目?
她半天也未能思虑出个结果,倒是沐浴的水和用具都已备好了,便也在桐离的搀扶下坐进了浴桶里。
她喜欢茉莉的香气,清新淡雅,故而连沐浴的水中也要撒上茉莉花瓣,让整间屋子都泛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故而阮府的芳阁中便种了一株茉莉,年年这个时候便是花香四溢。
桐离小心地替主子濯着发,阮柔则是捧着那盒子左看右看,手指还时不时地摩挲着上面刻着的精细花纹,“阿离,这已是第三日了……会是谁送来的呢?”
“小姐昨日不是已猜到是谁了吗?”桐离疑惑。
“是啊,我以为是二哥,可是雕刻这样精细的盒子,即便是木的也必定价值不菲,一日日地送过来……”怎么都不相像是阮府的手笔,阮屹更是不可能有这些闲钱来弄这个。
“奴也觉着奇怪。”桐离跟着嘀咕了一声,“小姐可看了今日这盒里装的是什么了?”
方才光顾着思虑送东西的人是谁,阮柔这会儿才惊觉自己竟是错过了最重要的东西,忙打开了盒子。
甜丝丝的味道灌入鼻中,氤氲的水汽蒸腾着,围绕在盒子周围,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琥珀色晶莹剔透的兔子,长长的耳朵耷拉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三瓣小嘴微张着露出一对兔牙,栩栩如生。
若不是肚子处被银签给串着,还泛着丝丝清甜的味道,她怕是会以为这是哪家首饰店雕出来得琥珀坠子了。
桐离瞧了一眼,亦是忍不住感叹,“小姐,这是糖人吗?奴还没见过这般精致的糖人呢!”
阮柔瞧着那泛着光泽的琥珀兔子,心的一角忽然变得软塌塌的。
她弯着眉眼说:“我也是第一次见。”
只是不知能做出这般精致糖人的师傅得是怎样的心灵手巧。若是个男子,兴许还是个清俊秀美的?若能有幸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