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6、江山有继(下)(1 / 2)公主她娇不可攀首页

宫灯昏昏照在钟皇后的面上,令她多了几分温柔。

“阿陶打小嘴巴讨喜,又生的玉雪可爱小嘴叭叭叭地有趣的紧今年及笄礼上宋国公夫人怎么说她的?”提到打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钟皇后一脸的慈爱,她学着亲家母的语气说着,“大殿下啊,出落地越来越好看了眉眼也似长开了”

银芽一边儿听着皇后说话一边儿为她轻轻锤着头,默默思考了一下她的话。

她是那一年打山东济州府的时候,跟着皇后娘娘的那时候皇后还在箕山寨子里人人尊她一声嫂子往老家下邑送信这一宗差事,便是她来办的,彼时一年总要见上几回姜陨。

若说起样貌脾性来,大殿下远远不如姜陨个中差距好似土山头同泰山之间的距离。

皇后爱拉呱银芽少不得要陪上几句,可违心话她也不愿说,只默默地搭了句嘴。

“您看大殿下万般好好,可国夫人却一定更疼爱那一位殿下的也不必强求。”

钟皇后同银芽相伴十几年乃是极为信任的,听了银芽的话,倒也是沉默了一时,突兀地问起来,“银芽,你可记得刚来箕山时,我同姜戬成日里拌嘴?我泼辣些,闹起来能将屋顶掀翻?”

银芽自是记得一清二楚,抬起头望着钟皇后点了点头。

钟皇后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也像在剖白着什么,同她说起来陈年旧事。

“姜戬心野,知道自己祖上曾是陈朝护国的大将军,更是不安于下邑,我怀阿陨那一年,他便日日同罗汉军的那几个厮混,其中有一个女子,说起来是巾帼女将,可行事作风十足地不知分寸,姜戬那时候便成日不沾家,我大着肚子逮他许多回,回回同那女子喝酒,便是生产那一日,都是我那老娘去拎了他耳朵回来的”

“生下了孩儿,他倒是十分高兴的,在家里安分了没几日,又往外头跑,风言风语传的满下邑都是,我包着头坐着月子成日里哭,他可倒好,理直气壮说什么,同那女子兄妹不过是兄妹,有共同的志向云云”

“阿陨三岁时,梨花巷口一块过门石,连我要是想搬动,怕都有几分为难,可阿陨玩闹似得,轻松一脚将那过门石给踢翻了你说吓人不吓人?她才三岁啊,就那一回,姜戬高兴地跟什么似得,抱着阿陨往天上抛了好几回,连说闺女有出息,有那女子之风采你叫我怎么咽的这口气?”

“若不是姜戬视我娘为亲母,以他推崇那女子之狂热度,恨不得同我和离,再去娶那女子。后来他便同那些人去了箕山,我怎么能看着他同那女子双宿双飞?这便一同跟着去,倒也误打误撞,同他一同打下这江山”

银芽知道这一段旧事。

那女子叫齐盈,率领着一支起义军,江湖上都称之为红罗军,所向披靡,攻破了十几个城池,她也的确同陛下情深意切过,最终心灰意冷,将兵权交与陛下,悄然离去。

银芽抬眼看了看皇后,觉得皇后与齐盈都是可怜人,为着一个男子倾尽一切,谁输谁赢有那么重要么?

或许皇后娘娘觉得自己赢了吧,可回忆起当年那一段纠缠数年的旧事,仍旧是如鲠在喉,十分的心痛,连带着,也不喜欢自己的大女儿怀孕生产坐月子乃至阿陨五六岁,那女子都如同影子一般,在皇后和陛下之间横插一杠子,想到阿陨,便会想到那一段岁月。

“皇后娘娘如今母仪天下,母亲同长女皆在世,人生已然无一不圆满,无一不欢喜,何必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银芽试着劝解娘娘,可娘娘却好似仍沉浸在那一段旧事里,眉头紧蹙,眼神不郁。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即便那一位殿下未曾长在您的膝下,但到底是您亲生,又受了那么些罪,娘娘还是要多加顾念一些才是。”

有那么一瞬,钟皇后好似被触动了,可也仅仅是一瞬,她又理智起来,冷冷地看着银芽。

“银芽,你虽伴我十数年,但这些话还是僭越了。”她见银芽跪下告罪,这便叹了一口气叫她起来,“皇帝的长子乃是我大儿阿邶,岂可随意将阿陨同他相提并论。她既早知北廷是她爹爹妈妈的天下,不应当率军归附?将江南三十一城的所有权交于我手?如今她贵为所谓的江南共主,不和不降取而代之,这是何意?莫不是还想叫爹爹妈妈去求她?将北廷的江山拱手让给她?简直是无稽之谈!”

“银芽,正如你方才所说,若有三五儿女,父母之心也会有所偏向,长在我膝下的,我自然会偏心一些,更遑论如今我这大女儿还要同她的爹爹、亲弟弟来争天下,你要我如何待她?纵观史书,刘后杀子、秦王卖女、淮阳王弑父,哪一个不是因着权利?我如今已不是下邑城隍庙公家的女儿,而是北廷的皇后,谁同我夫我儿争天下,谁便是我的敌人。”

不得不说,皇后娘娘还是有几分铁腕手段的,银芽默默地感慨了一番,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斗赢堂堂巾帼女将齐氏女。

她瞧了瞧皇后坚定的双目,暗自叹了口气,温声劝慰了皇后几句,这便扶着她往那净室洗漱而去。

北廷颇有手段的皇后娘娘自在殿中神思杂乱,远在彭城的皇帝陛下面对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岳母大人,心生了无限的孺慕之情。

他幼时父母双亡,钟谢氏将他接来了家中,抚养着他长大,比之亲母还要温柔慈爱几分,当年起义,隔几个月便往家中送信件同银两,可没几年天下大乱了之后,这便失去了音讯,如今他为着长女而来,竟同岳母意外重逢,简直是意外之喜。

方才他硬是挤上了岳母乘坐的马车,可惜默默掉了半晌眼泪,岳母愣是闭目养神了半晌,就是不开口,他知道岳母心里恨,可到底恨的是什么,他还未理清楚毕竟还未同宋忱详谈,便钻到了岳母的跟前儿。

姜戬厚着脸皮往岳母的膝边挪了挪,讷讷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