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之前出门少,一直都是久闻疍家酒食大名,可从没有在连家船上吃过。也有过人家送到家里吃的,可也没有在晃晃悠悠的船上吃饭的感觉。
今天在咚妹儿家,这样开怀畅饮,大快朵颐,还是头一次。
五嫂作为东道主,一直暖暖的笑着,频频给柱子添酒。
墩子说自己要是喝多了,脑子就不够用了,就背不了文章了,所以喝了几杯就改喝茶了。
咚妹儿只喝了一杯,她倒是还想多来点,可惜她妈妈不让。
这一杯还是因为怕咚妹儿馋不过,五嫂担心她偷偷去喝,再像昨天一样喝多了,才勉强给了一杯的。
好在没兑水,咚妹儿也知足了。
五嫂还给烦了斟酒,说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是风流擅饮的,李白斗酒诗百篇嘛,没准儿烦了喝到位了,也能挥毫泼墨来一首呢。
烦了的酒量是最差的,比不上咚妹儿,连墩子都比他强点儿,可架不住五嫂盛情,烦了勉强又干了几杯。
这杯中的青梅酒,确实好喝。
烦了觉得眼前的事物渐渐朦胧起来,灯影儿就像莲花一样,一层层的晕染开,灯光下的一切都挺好看。
咚妹儿脸蛋儿红扑扑的,真好看
柱子哥笑起来牙齿雪白,眼神明亮,也好看
连平时经常不对付的傻墩子,这会儿也顺眼多了。
五嫂这会儿在舱内,没有戴头巾,一头黑发用银簪子别在脑后,几缕碎发随意散落在额前,竟然有些惊艳的感觉。
对于五嫂,烦了之前就觉得这是伙伴的妈,是河上撑船的一个疍家船娘。
这会儿,竟然突然发现,咚妹儿妈竟然长得这么漂亮,不知咚妹儿将来,是不是也能像她妈妈这么漂亮。
烦了的思绪飘的有些远。
“烦了,你这名字特别,是请高人起的吧?”五嫂还在给烦了斟酒,不管烦了怎么推辞,五嫂坚持觉得,烦了初次来船上吃疍家酒水,一定要尽到地主之谊。
“五嬢嬢说笑了,这名字是特别奇怪了些,之前还有孩子叫我烦啦烦啦烦死啦,我也打不过人家,只能憋在家里,不出门去玩。”烦了似乎喝得顺溜了,竟然端起酒杯接着喝起来。
“哈哈哈,你看你看!我就说吧!之前肯定也有人这么叫过,你还不信!”咚妹儿突然拍腿笑道。
墩子一脸无语。
“不过,给我起名字,倒也没麻烦别人,听老祖宗说,是我爹给起的。”烦了一张白净的小脸儿,此时被酒烧的红润起来,话也多了。
平时,烦了绝不会主动和人提起父亲的事儿,这会儿说起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然。
“哦,是令尊大人,果然非同凡响。”五嫂又给柱子满上酒,顺便也给烦了和自己满上。
咚妹儿撇着嘴,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家烦了喝酒,自己只能由着墩子给她倒茶。…
她倒是没讲究什么地主之谊,能使唤墩子的地方,一点儿都不含糊。
“唉,当时我哥刚出了事儿,我老爹他心灰意冷,什么争强好胜的心劲儿都灭了,说是都想要出家当和尚去了,被老祖宗哭了回来,然后我就来了,他那会儿应该快烦死了,就叫我烦了。呵呵呵。”烦了苦笑着说。
酒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这些平日里一想到就会锥心痛的事儿,这会儿借着酒劲儿,居然就这么谈笑之间说了出来,太奇妙了。
“令兄是?”五嫂试探着问。
“啊,我哥啊,我倒是没见过,反正每个人都说他能耐大得很,每个人都说我赶不上他,嗯嗯,也不是,除了老祖宗。老祖宗没拿我和我哥比过。”烦了居然说起了哥哥,这又是他的一个禁忌。
其实亡故的大少爷,一直也是孙家的禁忌,孙权谋大人听不得别人说起这个荣耀一时的亡子,要是有人不小心提起了,轻则黑脸赶人,重则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