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们炒豆子似地说个不停,刘氏等人瞪大了眼听着,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空了,忙陪笑道:“是啊,别争了,还是跟老太太瞧病要紧!”
钱不收冷笑一声,道:“正是,你刚才冷嘲热讽了我半天,想必手段高明,要真把老太太眼疾治好,我就服你。”
一直静静听着他们争执的庞母,重重地一拍椅背,沉声道:“钱不收,老身一直在听,你适才那些话好不混账!有你这么跟师父说话的吗?杜先生是你师父,你刚刚磕头拜师大家都看见了的,你服不服他都是你师父,你还说你师父冷嘲热讽,我看是你还差不多!你一直在对师父冷言冷语,还有你们这两个徒孙!杜先生是你们师父的师父,那就是你们师祖!你们自己说说,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人话吗?嗯?告诉你们,这样对师父、师祖说话,那是忤逆不道,是要千刀万剐的!”
“是是!”钱不收垂手躬身,连连答应。阎妙手和憨头更是垂首哈腰,噤若寒蝉。
“钱不收,你竟然敢在老身面前倚老卖老,你算什么?论年纪,老身还比你大上好几岁吧?你卖什么老?连老身对杜先生都恭恭敬敬的,你呢?他好歹还是你师父,你竟然连师父都不叫一声,一个劲你!你!,你不懂尊师重道吗?你当初也是这么对你授业恩师的?”
“老朽不敢……”
“哼!从今以后,若是老身再听见你对师父不称师父,嘴里不干不净老是你你的,老身就找庄知县评这理去!县老爷要不管,老身就找知府大老爷评理去!知府要也不管,老身就上京城擂登闻鼓告御状去!”
钱不收吓得一哆嗦,登闻鼓告御状的制度始于晋武帝,到北宋时发展到了极致,设置有专门受理民间直接找皇帝告状的鼓院和检院,受理申诉,而且,这种申诉事无巨细,连丢猪这样的小事都管。而且,听说这老太太娘家是京城大户,跟一些朝廷官员素有来往,宋朝是理学昌盛时期,对师道尊严特别讲究,庞母要是较了真,真的跑去京城擂登闻鼓告御状,那些与她家素有交情的官员再添油加醋这么一说,大逆不道属于十恶不赦重罪,他钱不收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钱不收急忙深深一礼:“是,老太太教训的是,老朽再也不敢了。”
“哼!还不跪下跟你师父道歉!”
钱不收望了杜文浩一眼,迟疑片刻,低声道:“师父,请恕劣徒无礼之罪!”撩衣袍准备跪倒。
杜文浩急忙搀扶住:“不不!神医,这可不行,不能这样的,你是长辈,我可受不起。”
钱不收也不真心要跪拜,借势站了起来,淡淡道:“这师徒之礼是要的。好了,不必纠葛这些了,还请师父尽快给老太太治疗眼疾,好让老人家早日重见光明!”
杜文浩点点头,也不多说,走到庞母身边坐下,大声在庞母耳边道:“老太太,我给你号脉!”
拿过老太太的手放平,三根手指搭在腕上,凝神诊脉,片刻,叹了口气:“老太太,您害眼疾之初若我在场,必然不会失明,现在,唉,时间拖得太久了……”
阎妙手折扇一挥,道:“行了,不能治你就别吹……,咳咳,师祖您就别找借口……,那个什么,治不了就算了……”他本想说几句讥讽的话,想起刚才老太太的警告,急忙改口。
杜文浩也不理他,继续道:“刚才我用蜡烛灯光给老太太你测试,发现你还有光感,也就是对蜡烛光的移动有感觉,说明眼睛还没彻底坏死,咱们用活血通窍的方子先治治看,根据疗效再调整配伍,好吗?”
庞母微笑点头,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清没有。
杜文浩在桌前坐下,提笔写方。照例,庞雨琴过来帮着研墨。
方子写好,钱不收对杜文浩躬身道:“师父,方子能否借劣徒一观?”
雪霏儿笑道:“你不是说你师父教不了你什么吗?怎么又要你师父的方子瞧着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