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打开院门,寒风直往屋里灌,先挣扎未掉的叶子一夜之间也全掉了。衣裳里早就加上了夹袄,却似乎依旧挡不住瑟瑟秋风。
何霜降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我爷叫你爹去一趟哩”贺三郎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把人推进去“别站外面,仔细受了寒。”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爹这样急慌慌的跟着走了。
等回来以后才知道,原来是村子里有家人要卖地,且必须得是两亩水田搭着两亩地一起才肯卖。
这价儿比前些年可贵多了,两亩水田是上等肥田,八两银子一亩,地是砂土地,比下等田还不如,不肥就算了,还难伺候,四两银子一亩,这都贵了。
总就是二十四两银子,全买下,也就掏空了家底。
“不能只买水田,不要那旱地吗?”而且还是种不出什么东西的砂壤土,张氏皱眉,能种的东西少,买回来于一家人只能算做累赘。
“那家卖地的老太太说了,想买水田就必须搭着旱地。”
“买吧,买吧,总得扎下根”有了地,就有了根基。
何大牛把罐子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让大郎跟着一起,他认识字,买地的文书给他看一眼才叫人安心。
何霜降也想跟着去,不过被张氏训了一顿,乖乖歇了心思。无所谓,现在有了新的乐趣,就是教石头念书。
卖地的那户人家姓朱,掌事的是那家的老太太,一人拉扯大了四个儿子。等家里过得渐渐好起来了,就让几个儿子供小儿子读书,这小儿子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考上了秀才,朱寡妇自诩她家小儿是文曲星下凡,明年必定高中,金榜题名。
小儿有本事,他的要求这朱寡妇自然也必定满足,说是开春要去扬州书院上学,好准备明年的秋闱,府城花销巨大,束脩交够了,日常花费却凑不齐,缺少银两,朱寡妇只好想着卖几亩地,等日后她小儿高中,有了本事,再买回来也不是难事。
何霜降他们初初来的时候,去他家问过路,结果被赶出来了。
原本以为还要有一番扯皮,结果朱寡妇一看是这些人,立马就拍板了。原因无他,若是村子里其他人家要买地,哪怕他小儿高中,想重新买回这些田地也要费上一番功夫,但这些外来户就不一样,哪个族老长辈都不会替他们说话。
朱寡妇暗自思忖,那些沙壤地,不要也就罢了,但那两亩水田,卖掉了可真真是剐她的肉哇,每年产出可不少呢。
来办手续的依旧是那天的里正,还记得何大牛,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毕竟塞了二两银子不是。
何大牛诚惶诚恐“今日又要劳烦您了……”
“小事,都是小事。”那里正也很客气。
朱寡妇心满意足的拿着钱,何大牛拿着按了手印的地契,走起路都踏实不少。
那四亩田地都去看过了,水田的确是上好的肥田,不过那砂壤地比他想象的还要差些,但认真伺候好了,都能有产出。
沧州二十亩地,为了凑路上的盘缠,贱卖了十五两银子,这么低的价儿,都没人愿意买,也对,就算有百亩肥田又如何,种不出东西也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