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被带去坤仪宫后,又很快被送到静思轩的消息,在宫中传开了。
大家众说纷纭,几乎认定害得卫容华险些小产的罪魁祸首就是阿妧无疑。
第二日去坤仪宫给皇后请安时,皇后和郑贵妃、贤妃、淑妃对此却都三缄其口。
苏贵人想从她们的态度中判断阿妧的情况,到底没能成功。
回去的路上,苏贵人本想直接回绣春阁,却等人少清静时,去了淑妃的庆福宫。
“妾身给娘娘请安、”苏贵人没等太久,便得到了淑妃的召见。
淑妃和颜悦色的让她坐下说话。
“自从入宫后,我们竟就生分起来。”淑妃感慨道。
苏贵人闻言一怔,很快低声道:“皇上不喜后宫结派,妾身也不想惊扰娘娘。”
这话并不能让淑妃信服,淑妃意味深长道:“哪怕先前你被折辱,伤了手指都没来找本宫诉苦,如今是事,让你来了庆福宫?”
“妾身斗胆,想问熙贵人的情形。”苏贵人鼓起勇气,道:“昨日熙贵人被带走后,就再没回来。听说她被关在静思轩,也不知如了。”
淑妃挑了挑眉,见她在这时还敢关心阿妧,有些惊讶。
“她牵扯到谋害皇嗣的事情中,那香囊本也是她自己的东西。”淑妃据实已告:“香囊中被查出有令人滑胎的药材,虽说熙贵人咬死了不承认,可她也没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苏贵人想起阿妧临走前请她帮忙的事情,心中微动。
“静思轩条件不好,妾身想给阿妧送些吃食和被褥。”她望着淑妃,小心翼翼的道:“不知是否方便。”
淑妃并未深究她时竟与阿妧交好,只是提醒道:“送熙贵人去静思轩是皇上的意思,东西你也送不进去。”
“是,妾身多谢娘娘教诲。”苏贵人恭声道。
她没在庆福宫停留太久,直接回了绣春阁。
“凝汐阁的人可有什么异动?”苏贵人叫来了彩英,她问道:“可有人与外头有接触?”
彩英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留意着凝汐阁等人的动向。
除去朱蕊跟着熙贵人被关了起来,茉香带着余下四人,仍旧留在凝汐阁。
“桂兴和桂平试着去打探过熙贵人的去向,没有成功。”彩英回话道:“茉香和海棠、紫菀,倒都一直没有动作。”
苏贵人点点头,让她和彩屏继续轮番留意。
这才开始而已,若身边真的有人要对阿妧不利,也需抓紧时间网罗“罪证”,才能彻底除去阿妧。
经历过这次,阿妧身边才能留下真正可信的人。
希望阿妧能一切顺利!
福宁殿。
赵峋夤夜回去后,并未去就寝。
他想起旧日的情形,一会儿是阿妧曾跪在榻前,哀求他收留一会儿又是阿妧眉眼妩媚,嗓音娇软的诉说她的心意一会儿又是阿妧方才哭着说她的伤心。
香囊的材料被检查过,确实是自己命人送去的无误。
今日在坤仪宫中,她没有说出这是御赐之物。
她是太后送来的人,赵峋从未信任过她,收了她不过觉得她姿色尚可,留在身边也无妨,左右不是她,还会是别人来。
许是自己这些日子对她宠幸的次数多些,让她生出了些痴心妄想。
她竟敢妄谈起情爱。
赵峋勾了勾唇,眼神却有些冷。
“皇上,明日还有早朝,您还是歇一歇罢。”崔海青见赵峋盯着手中的折子出神,小心翼翼的来劝。
赵峋摆了摆手,他确实坐得久了些,便起身活动了片刻。
他并无睡意,便随手抽出一本书。
随意翻了两页后,一个用笔被浅浅圈住的字跃在他眼前。
熙。
自己那时给她拟了这个封号,在后宫中倒也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波动。
“崔海青。”赵峋无心再看书,吩咐道:“目前并未有实证说明熙贵人有谋害之举,她暂时住在静思轩,不许有苛待之举。”
崔海青闻言,面不改色的应了下来。
要知道皇上先前从未在这些小事上过问,莫非熙贵人真的打动了皇上?
他是知道中个内情的,熙贵人无辜,可后宫中无辜的人多了,皇上可并未心软过。
更况,熙贵人还是太后娘娘送来的。
直到天蒙蒙亮时,赵峋才在榻上歇了片刻,到了时辰便直接去上早朝。
崔海青没有随侍在侧,他先去办夜里皇上交代的事。
景和宫。
“娘娘,您先别着急。”苗芳仪听郑贵妃说完昨日在坤仪宫的情形,好言劝道:“皇上并非有意偏袒,只是熙贵人着实没有去害皇嗣的理由,皇上是要查出真凶。”
因着吴贵人和曹选侍接连在郑贵妃面前失了心,陪着郑贵妃来说话的就只有苗芳仪。
“本宫不管真凶是谁,若能除去阿妧,对本宫而言亦是一件快事。”郑贵妃美艳的眉眼间,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苗芳仪知道,郑贵妃之所以如此震怒,更是因为在赏花宴上,熙贵人竟能让皇上亲自指点她,并且还与她合作了一副画。
这是整个后宫都没有的殊荣,竟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女拥有了。
“娘娘,如今的形势对您有利,您只需静观其变。”苗芳仪怕郑贵妃冲动,想要劝阻。
郑贵妃的目光忽转向她,语气中有些寒意。
“苗芳仪,本宫知道你向来谨慎。可若左右逢源,在本宫这里却也讨不到好处去。”
听贵妃这话中的意思,是在指责她有二心。
苗芳仪忙跪在郑贵妃面前,诚恳道:“请娘娘明鉴,妾身得娘娘您的提拔才有了今日,是断不会背叛娘娘的。”
“本宫随口说说而已,必这样着急。”郑贵妃眼中的寒冰骤融化,她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起来罢。”
贵妃先是严厉转而又柔和,苗芳仪心中愈发不安。
“娘娘您身份尊贵,阿妧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不值得您费心思。”苗芳仪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许多念头,末了她轻声道:“妾身愿为娘娘排忧解难。”
见苗芳仪如此识趣,郑贵妃心情总算好了些。
“放心,若你忠诚,本宫也自会护着你。”郑贵妃拔下发鬓间一支赤金珍珠的发钗,插在了苗芳仪的发鬓间。“皇上有多久没去你宫中了?”
苗芳仪红着脸小声道:“已有数月。”
先前郑贵妃总说她们不争气,怀不上皇嗣。实则贵妃也没给她们更多的机会,让她们接近皇上。
“这支发簪是皇上赏给本宫的,代表了本宫的一个心愿。”郑贵妃说起往事,眼中闪过一丝甜蜜。
苗芳仪闻言,忙摘下来双手仍旧捧到贵妃面前:“这是皇上赏给娘娘,妾身担不起”
“等你戴着它见到皇上,皇上必会明白本宫的意思。”郑贵妃唇角翘起,笑意却未深到眼底。
郑贵妃这是要帮她得宠的意思了,苗芳仪心中微热。
“本宫也向皇上提过,本宫身子不好怕难以为皇上绵延子嗣。”郑贵妃没有收,浅笑道:“如今你们替皇上生,亦是一样的。”
苗芳仪闻言,忙抓住机会道:“若妾身能有心替娘娘分忧,这孩子必定叫娘娘母妃。”
“本宫知道,你最懂事,也最合本宫心意。”郑贵妃温声道。
见贵妃这样拉拢自己,苗芳仪自也识得分寸。
她起身道:“娘娘放心,妾身必定竭尽全力帮娘娘分忧。”
“春月,送苗芳仪离开。”郑贵妃微微笑道。
望着苗芳仪离开的身影,郑贵妃敛住眸中的暗色,她脸上的笑容顷刻间荡无存。
阿妧逼得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去这般拉拢苗芳仪。
苗芳仪才入宫时,不过是个小小的选侍,还是经她提拔,才晋位芳仪。
这笔账,她要向阿妧讨回来。
静思轩。
第二日阿妧醒来时,朱蕊已经起来收拾屋子了。
“主子,您醒了。”听到响动,朱蕊忙快步走过来。“从昨夜您就没喝水,用些温水罢。”
阿妧这才发现,朱蕊手中端着一个干净的白瓷杯。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房中也比昨日多了些东西。
“主子,今早有人送来被褥和一应用品,还跟奴婢解释,说昨日匆忙,没来得及准备,请您见谅呢。”朱蕊面上露了些喜色。
阿妧唇角翘起。
哪里是忘记,应该是得了什么人的吩咐罢。
昨夜自己诉衷情,果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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