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带着朱蕊去坤仪宫请安她让青兰和青梅带着雾云纱回凝汐阁。
“主子,昨日郑贵妃连那样的雾云纱都肯争,皇上赏您的这些可好太多了。”朱蕊有些担心的道:“若您穿了,只怕贵妃要气疯了不可。”
皇上接连让她侍寝又赐下独一无二的东西只怕是在敲打郑贵妃罢?
若她不穿,岂不是浪费了苦心在皇上面前维持的形象。
阿妧微微笑道:“无妨。”
迎面走来了淑妃仪仗朱蕊便不再说话。
“妾身见过淑妃娘娘。”阿妧见到淑妃忙恭敬行礼。
见离坤仪宫还有段距离淑妃便示意停下轿撵自己走了下来。“熙贵仪不必多礼陪本宫走走罢。”
阿妧自然应了下来。
“妾身还没有谢过娘娘,您曾两次帮妾身解围。”阿妧走在淑妃身侧,真心实意的道谢。
淑妃浅浅一笑,神色亲切。“举手之劳罢了,熙贵仪不必放在心上。”
在这后宫中,属淑妃最难看透。她性子好,并不仗着位居四妃就高高在上。虽是恩宠不盛可在后宫惹怒皇上时皇上却还会去她宫中。她家世不输敬妃却不似敬妃张扬,偏要自己一派对抗贵妃。
自己在牵扯进卫容华小产一事时只是个从五品的贵人,且又前途未卜她没必要替自己说话。
“听说昨日你昨日去了花房?”淑妃随口一问。
阿妧心中微动。
自己去花房这样的小事,竟也在后宫中传开了么?既是如此,今早在坤仪宫必会有人发难。
阿妧知道这是让自己事先准备的意思恭声道。“多谢娘娘提点。”
“本宫瞧着你稳重的,你做得很好。有时候要想成事,就要沉得住气。”淑妃意味深长的说了这句,便道:“本宫有些乏了,先走一步。”
说着,淑妃上了轿撵离开。
阿妧行礼后目送她离开,对于她好意提醒,心中感激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果然到了坤仪宫后,郑贵妃当场发难。
“听说昨日熙贵仪到花房耍了一通威风?你一个小小贵仪竟去插手花房事务,这是你该管的么?”郑贵妃瞥了阿妧一眼,转而对皇后道:“娘娘,妾身协助您管理后宫,决不能助长熙贵仪这样的风气。”
原本这点小事郑贵妃不想自降身份的发作,可崔海青昨日替阿妧解围,阿妧又昨夜去了清凉苑侍寝,若再不压制阿妧,怕是阿妧愈发翅膀长硬。
阿妧这样频繁的侍寝,怀上皇嗣是迟早的事。
“熙贵仪,可否确有此事?”张皇后有所耳闻,顺势问起了阿妧。
虽说阿妧打压了郑贵妃的气焰,可张皇后亦是不想阿妧太过得宠,到时她自己也控制不住她,适当的敲打还是必要的。
“回娘娘的话,妾身确实去花房要人了。”阿妧起身,大大方方的道:“凝汐阁刚好有空缺,我想起见过的一个小内侍,人不算机灵,看起来是个忠心,便打算将人要了来。”
她这样和盘托出,反而让张皇后不好发作。
要知道贤妃还派了人在阿妧凝汐阁,只是阿妧仍旧将人留了下来。
“哦?难道剩下的人,熙贵仪也要一个个满宫中去挑?”郑贵妃轻蔑的勾了勾唇角:“本宫倒是忘了,熙贵仪入宫的时候久,自然很有些人脉。”
这就是在嘲讽阿妧只是宫女出身,眼皮子浅。
阿妧浑然不在意,她笑盈盈的道:“那倒不必,凝汐阁的人已经够了。”
她话音未落,郑贵妃的目光霍然变得犀利。
“妾身宫中有内奸也未曾察觉,实在是笨了些。皇上关照妾身,赐下两个宫女。”阿妧虽是站着回话,眼中的那抹得意,却并不愿掩饰。
纵然知道皇上有监视她的意思,郑贵妃手中的帕子却越捏越紧。
即便阿妧是太后的探子,皇上若不喜欢冷着便是,这是上了心才往凝汐阁送人
“熙贵仪倒很有自知之明!”郑贵妃冷笑一声。
虽然郑贵妃这不是什么好话,阿妧顺势接话道:“贵妃娘娘和皇上果然心有灵犀,皇上也这样数落妾身呢,这才赐下人来。”
郑贵妃气得牙根痒痒,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跟她叫板了!
“既是已经要了,下不为例。”张皇后出来主持大局,敲打了阿妧,也训斥了郑贵妃。“你自潜邸就服侍皇上,最懂规矩,对新人也该宽容些。”
郑贵妃张嘴就想反驳,阿妧比她反应更快。
“妾身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左右她品级低,在皇后面前低头没压力。
原以为阿妧得宠就娇纵些,没想到在皇后跟前还是这般狗腿子。郑贵妃被晾在一旁,若她没表示,传到皇上耳中,还以为她对皇后不敬,这些日子皇上本就不来景和宫了。
郑贵妃咬了咬牙,到底起身应了一声。
她看向阿妧的目光,便不那么和善了。
阿妧从坤仪宫出来,看到了郑贵妃叫苗芳仪过去,心中大概有了思量。
郑贵妃手中能用的人不多,单论美貌,吴贵人和曹选侍都不差,论脑子却都不如苗芳仪。
回到凝汐阁,阿妧正想让人将雾云纱送去针工局做衣裳,只见夏青已经等在了门前。
“奴才给贵仪主子请安。”夏青见到阿妧,就行了大礼。
他来到凝汐阁之前,就被好生清洗了一番,还换了崭新的衣裳,看起来眉目清秀的。若不是这身青色内侍衣裳,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
“起来罢。”阿妧望着他,浅笑道:“事先没问你的意思,就将你要了来,”
见夏青又有跪下去的意思,阿妧摆了摆手制止他,道:“进去再说。”
等到了屋中,朱蕊等人都退了下去。
“奴才谢主子的大恩大德。”夏青跪得干脆利落,他望向阿妧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若没有熙贵仪要他,只怕他要在惜薪司被磋磨死。
阿妧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过度操劳的痕迹显而易见。阿妧自己也是宫女出身,知道夏青这样的,一定没少被欺负。
“别跪着了,起来说话。”阿妧和颜悦色道:“原本你被打发去惜薪司,也与我有些干系。”
夏青摇了摇头,眼神执拗的道:“是主子救了奴才。”
“有件事我要问你,你如实回答。”这个问题困扰阿妧了许久,终于能问出来。“那日为何马忠会去池塘边打骂你?”
在那里遇上那样的事,自己是一定会出手的。
“回主子的话,马忠在花房中也不是多得势,他挑人少的地方打骂奴才。那日奴才一边干活一边掉泪,有个很和善的嬷嬷走来,说是若再被欺负,就跑去池塘那里。”
“奴才果然就遇到了主子。”夏青的眼睛骤然亮了亮,他满是慕孺的看着阿妧。“奴才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您的恩情。”
果然是有人指点他去的,阿妧隐约猜到了是谁。
“听你说话,倒像是读过书的。”阿妧没有再追问下去,转而问道。
夏青点点头,道:“奴才原先跟着爹读过书,后来爹病死了,我娘改嫁,我留在叔叔家,被卖到了宫里。”
他也是个可怜人,阿妧目光中多了些怜悯。“你这做木偶的手艺,是哪里学的?”
“奴才的爹爹会傀儡戏,还会自己做。”夏青低声道:“奴才跟着学了些。”
听到傀儡戏三个字,阿妧眼前一亮。
说着,夏青拿出了他做好的两个小木偶捧到了阿妧面前。“奴才无能,只留下这两个,别的都被人抢走摔坏了。”
一个是憨态可掬的小猫儿,另一个是活灵活现的一尾鱼。
“做得真精致。”阿妧仔细看了看,赞叹一声道:“真是手巧。”
听到阿妧的夸奖,夏青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忙道:“若是主子喜欢,奴才再做。”
“辛苦你了。”阿妧笑吟吟的道:“往后你就安心留在凝汐阁,跟着桂兴和桂平做事。”
夏青用力的点点头,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报答主子。
见他出去,朱蕊和茉香进来服侍,青兰和青梅也拿来了料子。
“主子,若您得空,奴婢让针工局的人来。”青兰恭声道:“让她们给您量身,再选样式。”
阿妧点点头,道:“今日晌午后罢。”
如今凝汐阁的人齐了,显得热闹了不少。
等晌午后针工局来人时,朱蕊四人等阿妧量身后,又替她参谋起宫装的样式来。
“把那匹粉蓝色的织金纱拿出来。”阿妧吩咐道:“还有这匹天水碧的雾云纱,一并拿过去做衣裳。”
针工局的绣娘眼底那点惊讶没有掩饰。
今年郑贵妃命人送去的雾云纱,远不比上熙贵仪这里的!
雾云纱南边贡上的,数量极少,今年织出了新样式,也只给了熙贵仪。
面对这位宫中新得宠主子,针工局自然不敢轻慢,确定好熙贵仪的身量尺寸,保证会尽快做出来。
阿妧客客气气的道谢,还命朱蕊拿出了银子打赏。
等到几人离开后,阿妧命人取出另一外匹雾云纱,这匹是霞光色,远比天水碧更衬得人娇艳动人。
“主子,分明是这匹最好看。”朱蕊低声道:“您是要低调些?”
阿妧笑着摇摇头,道:“我自然更喜欢这匹,所以舍不得用。”
朱蕊有些不解,不过内务司送来份例,大家忙着接收,倒也没再提这件事。
华灯初上时。
阿妧带着人,拿着冰块去苏贵人的绣春阁。
“我知道姐姐怕热,正好我这些日子吃药调理身子,便匀给姐姐一些。”阿妧怕苏贵人不收,特别强调道:“等冬日里我炭火不够了,怕是要朝姐姐讨呢。”
凝汐阁本来就得的多些,阿妧又用的不多。
苏贵人领了阿妧的情,笑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便不客气了。”
两人正说着话,彩英进来回话。
“熙贵仪不是外人,有话直说。”苏贵人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并不防备阿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