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几小时了,眼角的泪水还挂着,林泽实在不能去体会她的心情,也说不上对程裴是恨多一点还是羡慕多一点。 昏迷过程中,只听她口中喃喃低语‘程裴’和‘为什么’,林泽脸黑沉黑沉的,实在有想掐死她的动作。 一个已婚男人她还眷恋什么,难道和他的相似也比不过他吗!林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叫相似也比不过,那是他最痛恨的东西! 一拳击在了枕头上,几乎是从叶微耳边穿过。 “程裴?”几乎同时,叶微睁开了双眼,眨了眨眼一时恍惚道,而清咸的泪水已滑至嘴角,水雾迷蒙的眼眸里倒映着太多记忆,一时涌的她喉头堵塞,“程裴,为什么。”哪怕没有给她过丁点许诺,可是他也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那些话,到底是为什么,那时他已经有了女友,到底是为什么? 她转身离去的时候根本不是潇洒,是彻底的绝望,想到他已婚,断了的彻底,她没有机会了,没有念想了,没有盼头了,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便昏了过去,可是程裴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又给他添麻烦了吧,“对不起。” “是,你是该跟我道歉!叶微,你给我记住,我林泽最愤怒的是做别人的替身,你没有本事承受我的怒气就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林泽揪起她衣领将两人距离拉近,让她清醒清醒。叶微痛苦皱起眉,听到这暴怒声就知道是谁了,不用再看,可他此刻拉扯她,扯到了她打点滴的手背,针在里面搅动一番直疼的她冷汗直冒。 “四少,四少!叶小姐的手流血了!” “死不掉!”林泽回头一吼,平息了后面人的慌乱,他微微皱眉看那纤细手背,红艳的血汩汩冒出,着实吓人。 他甩开叶微,径直走了出去,他要去问候问候那些医生,到底是怎么弄的! 司机暗呼一口气,抹了抹额头汗,“叶小姐,少爷让我给您买清淡食物,您要是肚子饿了就说。” 司机一改严肃面孔,带有恭敬,自顾说着,“叶小姐,四少没有恶意的,您也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应该是气恼叶小姐伤了自己身子……” 面冷心热?叶微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林泽送我来医院的?我昏过去了?” “哎呀,叶小姐你不记得了?可不是,林泽,哦不,四少开车走了……不是,四少在车里看到你昏倒就抱着你来医院,我看得出四少是真的关心你,你没看到他有多着急,就怕你有个万一……”司机还在那自言自语,叶微偏过头,“林泽?” “是啊是啊,林泽,他,四少他……啊!四少!”司机转头一看吓得大呼,他,他,“四少,叶小姐肚子饿了,您喂她吧,小的先下去了!”司机低着头将食物塞进林泽手中,撒腿就跑。 林泽并没听到什么,被司机无厘头的逃跑愣住,视线撇到门边,“进来!”叶微再看去,有五六个医生和四五个护士鱼贯而进,走过林泽身边都低头叫了声‘四少’才敢继续迈步,叶微还是第一次看到医生像孙子般的模样,着实好笑。 她的手已经不疼了,忙着给她止血竟动用了十几个人,叶微不得不说奢侈浪费。她真的好奇,还有哪个领域是林家没有参与的。 等众医生离开,叶微抬起手臂盯着手背发呆,上面的静脉清晰可见,虽不至于骨瘦嶙峋。 她最近吃的很随意,寝食难安,饭入口就有想吐的冲动,现在竟然要住院,这是她作践自己的下场。 心疼之余多的是心痛,程裴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拥着他心爱的女孩步入婚姻的殿堂,她就站在他身后,他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他的眼里心里从来没有她的存在,只有她无理取闹自以为是。儿时的每件事回想起来,哪次是他主动情愿的?哪次不是她胡搅蛮缠?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对程裴的感情的。”她随意问道,也没期待林泽的回答,她自认为掩藏的很好的。 “还没遇见时。”林泽抱着食物坐她床边,“我身边有很多不请自说的人,还没遇见我就猜得到了。” 是吗,叶微苦涩一笑,“我和程裴六岁认识,至此同在一个班,直到初三那年毕业,什么时候产生的情谊我并不清楚,当我清楚的时候我就在计划着表白,我很自信我很坚定,他不会拒绝我,然后我们上同一所高中,约定一辈子在一起……”林泽虽有不悦,但还是耐心听下去,“你们相恋过?” “呵呵,相恋?我到现在都没体会过相恋的味道,我表白了,一次一次,他拒绝了,一次又一次,我们考了不同的高中,然后就如形同陌路,哪怕知道彼此的生活也不去轻易打扰。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可我不是,我又表白了,一次,一次,他还是拒绝了,再一次。我却从没有放弃的念头,哪怕藏在心里不说,我也没想放弃……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原来是我会错了意。” 梗咽得说出最后一句话,她已泪眼婆娑,抬高手臂细细摸林泽的脸庞,“我一直知道你是林泽,不是他,因为我透过你看不到他的影子,哪怕你们的性格如出一辙。我想把你当替身多看几眼,可替代不了,你本身的存在太过强大,我看到的就是林泽。那些恍惚只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那又怎样。他结婚了,他真的结婚了,在西湖上,我亲眼看着他抱着新娘一步一步迈上台阶,结婚对于他是通往幸福,可对于我是绝望的深渊,在那一刻我真的绝望了。他怎么可以在西湖结婚?怎么可以!” 哪怕痛的要窒息,她也要说出来,太痛了,“在西湖,我缠着他给我编柳枝给我带,他别扭却抵不过我的执拗,哪怕他会敲我额头,只要理我,我就开心。在西湖,我拉着他在断桥上演白娘子,他不遂我意,我喜欢唱越剧给他听,哪怕他厌烦……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山边枫叶红似染,不堪……回首,忆旧游……怎么可以在西湖啊!” 林泽喉结滚动,不言不语,静默。 “我只要想到我在他的生活里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心就止不住的痛,仿佛曾经的一切都是个笑话,那些走过来的证明通通在嘲笑我的蠢和傻。结婚,那是我祈求一辈子的事,他有女朋友我可以等,他一旦结婚就是打破我所有的痴傻!程裴……他结婚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不通为什么,要我抹去他的存在就是连根拔起,真的很痛,程裴……” 被打湿的枕巾还有湿润,林泽搂抱着昏睡在他怀里的叶微,轻轻拍打着她背,他第一次认真充当着倾听者,看她哭泣的时候也是安静,让他不由心疼,他宁愿她歇斯底里一回然后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