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老爷和苏二小姐的比剑,全江府上下无人不知晓,就在苏岚发下,那毒一般的誓言后,如一记震撼炸在了江府,轰出了千言万语,百千嚼舌。
流言本欲如滚热的汤水,满锅而溢出,可因某股力量的压制,苏江二人将要比剑的消息,一直未传出江府以外。上至夫人妾室、下至婢女奴仆,所有人默契十足的,对外皆禁言守口。
尽管有二皇子李修辰的意思,也仍然只限少数的圈内人犹知,不似江惟越昏倒时,那般快速地遍传天下各州,导致流言甚嚣尘上。
江惟越与苏岚的比剑,简直就像自家人争闹一样隐密不发。
或许,还没有人敢真正得罪江惟越,就连李修辰也是,他只是想借机试试江惟越的手段,并非真的挑衅,从他未将此消息放出去,便是最好的证明。
更别提老狐狸张墨玄,除非完全对他有利,否则他绝对不会推江府下水,这捅马蜂窝的代价,他张墨玄还承担不起。
这刚好也印证,即使昏迷三日,又一个多月不理事,江惟越十多年来建立的威信,仍然深植众多人心,让人不敢轻怠。
一方富贾得来的十年基柱,没有那般容易遭毁。
可这苏岚的事,却很难能说。
苏丞相虽爱女,看似为女能痴,可这爬上右丞相,执掌天子御下百官的权势,还是提示了江府,苏家虽文弱但不容小觑。
就在李修辰拜访后,隔日,云未雪难得的靠近了中庭,试图观察江府上下的变化,然而不知是否因为伊夫人的执掌得当,所有妻妾们纷纷安份,连一句讨论到苏岚或比剑的词,通通都没出现过。
彷佛昨天那场闹剧,纯然是一场大梦。
云未雪并不讶异伊夫人的能力,毕竟能站在这天下权势拢重的男人身后,且十多年来大夫人地位无可动摇,若没有个半分几两,是不可能在江府,还能如此有的影响力。
或许在江惟越心里,即使情如流水,结发之情仍在。
谁又知道呢
早晨间的大庭央,山石顺着曲道流水潺潺,群花于冬雪中含枝待春,突剩傲梅展枝绽放,但却也隐隐宣告着,春日将临,万物待醒。
云未雪徐徐静步于道,看着花草中,站着零星婢女们正修剪着枯枝,为来春的百花绽放做准备。江府春日的花团锦簇、百花争艳,可是难得的奇景美胜,甚至连皇上都曾慕名而来赏之,并与江惟越在庭中畅饮,题诗数首。
云未雪也看过那春日花景,连自认冰心如窟,也不禁为那自然所生,动艳群芳的万色所撼动。
但也如花朵那短暂的生命一般,花开花谢花满天,即使环芳其中,感动也只是一瞬间,云未雪心中的冰墙,仍然永远高筑,无人能近。
答案,也永远不得而知。
此时刚过下人们早膳的时间,婢女奴仆们各个看过去时,眼神皆有些懒洋洋,云未雪穿梭于一列列人中,婢女人一见到云夫人,纷纷福身让道。
云未雪身边只带着一个丫头,这个丫头寸步不离,时时刻刻注意着周遭,好似担心着,或又搜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丫头发现云未雪正在走向江惟越的寝厢。
丫头想起一事,连忙出声叫住云未雪,恭敬道“夫人,那个…奴婢听说老爷一早便离开了厢房去,恐怕一时半刻无法见得。”
言下之意,便是告知云未雪,在主厢里是找不到江惟越的。
云未雪停下脚步,目光仍直前,平静问道“老爷去哪了”
丫头一听,差点掉了下巴,云未雪竟然问江惟越去哪这是关心老爷的意思吗
忽然,云未雪瞪了丫头一眼,丫头一惊,猛然回神,立马回道“回…回夫人,听说老爷去找燕大人了。”
丫头压着惊讶之情,勉强把话说完。
云未雪听后微微扬眉,貌似马上猜到了原因。
“这么一大早去找燕大人……原来老爷这是急了,真是想不到。”云未雪说道,语带讽刺,唇角轻横向一侧。
丫头将头低低压下,她早已看过无数次,云未雪这样的笑容,那笑容既冰冷,甚似嘲笑着世间一切,她服侍云未雪很久,却从来不曾懂过这个主子的心思。
江府里,江惟越就像是太阳,高高挂在最高处,众人皆仰望,却不得触之,而太阳也公平地,既怜悯,同时又残酷的照耀着底下人,那些追求着江惟越的爱,忧愁的夫人妾室们,但是云未雪却完全置身于外,如炙热光耀下,仍永不化水的万呎冰山。
即使如此,云未雪仍一直备受宠爱,无论她有多么冷漠。
丫头此时偷偷瞄了一眼云未雪,见那如雕刻般精致的面容,似鬼斧神工的刻画的完美,既美丽又无暇,那是一股最纯净的美,能让男人涌起最真诚且崇敬的爱,而非只有纯粹的原始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