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冬日宴,全府倾巢出动,此次未让夫人们有机会见上皇帝一面,但各房夫人小妾仍然盛装打扮,出没在各个小庭院落间。
&160;&160;宴下,并未禁止夫人们出厢走动。
&160;&160;此时,前府因皇上驾到而熙熙壤壤,后府则因夫人们的自主,而别有洞天似的热闹着。金炉泛香下,江府的夫人们犹如仙女般,各自的以不同的方式,庆祝着冬日宴。
&160;&160;隔开这层金纱帐之外,冷清无人的梅园里,独有二人漫步在这冰雪之下。
&160;&160;素衣飘摆,绫罗随清冷的扬风抚动,一只纤细的玉手伸向梅树,轻触着枝桠上的梅瓣,很快的另一只小手呈上了一盏紫金手炉,炉内放着刚烤出的炭块,驱散着四周寒气,将梅树上靠近的冰雪淡淡融化。
&160;&160;一名稚气似纯的奴婢,两眼汪汪的看着云未雪,期待对方拿起自己呈上的紫金手炉。
&160;&160;云未雪面无表情的瞧了她一阵,这才伸手接下手炉,环抱在双掌间。
&160;&160;手炉温热的暖意一股冲上心头,云未雪冷着脸无视小婢女满脸欢喜的模样,自个踏出步伐离去。自从婢女被抓到勾结外人,导致自己被贼人所绑后,云未雪身边没了侍奉的婢女,便被强塞了这个刚入府没多久的小婢女。
&160;&160;而这样的决定是流风所安排。自他从出了后院后,云未雪处处感觉到刻意的作对。
&160;&160;平日里云未雪素喜安静,但这个被新派来侍奉他的婢女,却特别的开朗爱说话,甚至有些傻的白甜,从来没看出云未雪不耐烦的神情,因此总是自故的亲近冷冰冰的云未雪,甚至走哪便能聊到哪,一刻都没停歇过。
&160;&160;这会果不其然,尽管四下无人的梅园,这名小婢女依然话题满满。
&160;&160;小婢女一脸欣喜的看着满庭梅芳,和笑道&qut;夫人妳看这梅好漂亮啊。&qut;说完,轻快的踏了两步,响起了几声踩雪的沉重挤压响。
≈160;&160;云未雪眉头紧蹙着,丝毫没有要接话的意思。这几天,云未雪几乎每分每秒,都可以听着各种不同的话,这小婢女像是个永远不停的卖菜婶,话匣子一开就永远停不下来,好几次吵着云未雪险些发怒。
&160;&160;而这说到底,矛头都指向一个人。云夫人心中恼恨着送这婢女来她身边的流风,云未雪非常肯定对方这是为了报复她,故意挑战她的忍耐而来。
&160;&160;好啊,想报上次我套他话的仇是吗
&160;
&160;&160;姓流的,你给我好好记着。
&160;&160;云未雪咬牙心想,继续的捂起耳朵无视吵杂。
&160;&160;然就算云未雪在如何的阴沉冷脸,这小婢女依然完全没发觉,全然的沉浸在一股欢快的情绪之中。
&160;&160;梅园孤冷无人,他俩二人走在这一片荒白一下,显得有股绝世而立的孤独。
&160;&160;就在这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小婢女对着幽立于雪中的梅树,高呼道&qut;夫人,奴婢方才听说,皇上和老爷一会后,好像也要来梅园赏梅呢。&qut;
&160;&160;云未雪继续向前走着,罕见的启唇回道&qut;皇上喜梅,每次到江府必定会来梅园一趟。&qut;
&160;&160;小婢女点点头,崇拜似的看着这些受到精心照顾的梅树,感叹道&qut;也是呢,前几日见梅园里的姊姊们辛劳的整修梅树,连好几个晚上没睡的,才能有这样的成果,想想这些似乎都和那位早逝的公主有关呢。&qut;
&160;&160;云未雪没有回头,继续地走着。
&160;&160;小婢女自顾的继续说了下去&qut;奴婢听说,公主非常得皇上疼爱,因此她逝世时,皇上悲痛的连饭也吃不下,过了好几年才从悲伤中走出,而为了纪念公主,皇上特别整修了宫中宁梅园,时常独自一人对着梅树睹物思人。&qut;
&160;&160;语毕,小婢女发现云未雪正靠近一株梅树,连忙上前替其拨开覆了雪梅株,以便过行。
&160;&160;云未雪看着覆雪因为小婢女的一动缓缓崩解落地,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曾经的回忆,顿而默然定下,静盯着白雪全数散落至地。
&160;&160;长睫下隐盖的明眸,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此时沉吟似水。
&160;&160;小婢女拍了拍沾手的白雪,赫然发现远处传来人声杂动,一队长长的人马浩荡的走进了梅园,前头领着的明黄身影,尤其最为突显。那明黄的身影,小婢女一瞧便马上认出了来人,着急的朝云未雪道&qut;夫人皇上来了,我们赶紧些回避吧。&qut;
&160;&160;云未雪远望着那一抹明黄身影,眼神里丝毫没有小婢女那般的急慌,反而镇定自如,好一会后,像是要看清楚那身影一般,始终极目远眺,直到小婢女连番急慌的催促下,这才从视线中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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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0;&160;梅园另一端。
&160;&160;&160;随同而来的护卫与奴婢,碍于皇帝的旨意,纷而恭立远处。皇帝身旁此时只剩姜唯一人,他看着姜唯的表情没有变,依然是那抹沉吟式的笑容,但现在却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160;&160;皇帝瞧了一眼姜唯身旁的梅树,喃喃道&qut;这老梅每年新开,一年比一年茁壮,反倒朕渐渐老矣,不如这傲梅。&qut;
&160;&160;姜唯恭敬的跟在皇帝身后,不解皇帝是否话中有意,故而奉承道&qut;皇上龙体康泰,气色红润甚佳,惟越看不出皇上所说之色。&qut;
&160;&160;语毕,姜唯不敢相信自己能说出如此拍马屁至极的鬼话。
&160;&160;然而皇帝听后,哈哈大笑&qut;什么时候你也懂得医术了&qut;
&160;&160;姜唯颔首回道&qut;回皇上,惟越未曾学过医术,只不过实话眼前所见罢了。&qut;
&160;&160;皇帝微微一笑&qut;好一句实话实说,想来朕在江卿眼中,是个永远不老的妖怪了,呵呵但朕对做老妖怪没什么兴致,只想着有些事若不赶紧着些做,怕是后患无穷&qut;
&160;&160;说完,皇帝伸手折下一株梅花,拿至眼前细细欣赏。
&160;粉梅枝桠间,皇帝瞥了姜唯一眼,喃喃道&qut;就例如方才那张墨玄,想必江卿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只不过不愿亲自动手,想透过朕来解决。&qut;
&160;&160;姜唯一惊,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说,连低头揖手道&qut;回皇上,绝非如此,方才宴上惟越说的皆是实话,墨玄虽然和我交浅,但张江两家素有三代之情,若是真有难,惟越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这都都比不过欺君大罪,惟越这才只能大义灭亲。&qut;
&160;&160;音落,姜唯悄悄的在心中画了个叉,事实上正如皇帝所说,姜唯恨不得皇帝好好的修理张墨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