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商邸后,只待休息了一晚,姜唯便照着计画,去找了秦子回。
这时刚好时逢晨早,姜唯的桌案上被放满了许多书信,其中一封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封很朴素的草纸书信,用着红签沾黏起,但不一样的是上头落笔的收取人,是给秦子回的。
竟然会有人大老远送信至西北给琴子回,想来可能是熟人尔或是亲人所书,姜唯便没有刻意打开来检阅,只等着秦子回到来,再亲手交到他手中。
门外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预告着人即将到来,姜唯收拾了心态,静候着门外人告示。
木门轻巧一开,秦子回一如往常的清素打扮,见到姜唯时,立即揖手,拜道&qut;老爷晨安。&qut;
姜唯笑眼眯眯的招手,让秦子回靠过来。秦子回起初有些疑惑,不理解姜唯为何所开心,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照做,直到瞥见姜唯手中那封信时,才恍然大悟。
姜唯笑容满面的拎着信,交至了秦子回面前,微笑道:“一早有人送来的,上头写的是给你。”
秦子回如获至宝,从姜唯手中接下信,喜出望外道:“谢过大人,我原以为信不可能送到这,没想到还是平安送来了。”
看着秦子回高兴的模样,姜唯提起桌案上的热茶,啜饮一口后笑道:“张略一早送来的,或许过于繁多,便没有仔细检阅,故而遗漏了。”
饮罢,姜唯盖起杯盏,颇有深意的往秦子回笑了笑,打趣道:“西北路途遥遥,还能这般寄信予你,又见着你的模样,想来是很珍重的亲人?”
秦子回快速的收起信,刚开始没听懂姜唯的意思,但很快的意会过来,不禁刷红了脸颊,猛摇头道:“大人误会了这只是子回的一个恩人所寄。”
“原来是恩人。”
姜唯默默道,却没藏好自己好管闲事的贼心,让着秦子回利眼发现,又忍不住再次解释:“大人真的误会了这是当时赴京皇考时,一位曾经收留我几晚的老茶商所寄,虽然是考前之事,但毕竟他对我有恩,我便与他一直有书信往来,怕是上次我曾提及过西北,他便改寄于此”
盯着姜唯,秦子回扁扁嘴:“子回自小无父无母,外祖去世的早,而且也还未成亲,因此没有大人所说的珍重的亲人,真的只是恩人的信。”
话题突然沉重起来,姜唯意识到自己玩笑过了头,赶忙正起色,向着秦子回道歉道:“我不知是这样的,我很抱歉。”
秦子回也无针对之意,但见姜唯真起了歉心,反倒自己不好意思起来,谁知就在准备向姜唯开口时,无意间发现了桌案上,有一封特别的信。
那封信看过去就和其他信没什么不一样,但却隐隐约约好像在逐渐变黑,甚至面积愈来愈漫延开来,而且就只有这封信,一角最黑之处微微凸起,像是里头盛着何物。
姜唯发现到秦子回异样的目光,顺其视线看去,同样也发现了这封百堆中的怪信,正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变色。不敢轻举妄动下,姜唯再度从袖中暗袋,抽出了那根藏好的银针,朝着信封最黑深处戳了戳。
银针没有当场变黑,说明信封内并非毒物,但就在针头碰触之时,前头传来的诡异触感,却让姜唯当场察觉苗头不对。
连忙出声阻止秦子回去外头喊人,姜唯慢慢的伸手,以银针前端刺点,俐落的划开了信封纸包,只见信封开启后,里内的黑物一接触到其他干净的白纸,立刻沾染上一片腥红。
紧接着一抹血肉模糊的伤口,就这样裸露在姜唯划开的纸口之间。
秦子回惊震的看着那物,赫然发现竟然是一枚人的指骨。
那指骨被利刃狠狠切下后,就这样放入信封内,看去相当新鲜,连血都未完全凝固殆尽。
见这情景,姜唯反倒有些冷静,现代社会看电影时,逼真的尸首看不下百次,只是现在真实的摆在眼前,还是不免有些感到胃翻搅,难忍的恶心感猛袭喉头。
姜唯的目光肃穆的可怕。
秦子回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朝房内各角落搜看,检查是否有人偷听,所幸姜唯的房内似乎被做足了严密扎实,一点小缝也没能漏外,连着家具内的摆设,都刻意离可能招致偷听的门窗,有数尺远的安全距离。
这些恐怕来自于流风的细心,尽管是西北商邸,流风仍然对姜唯的起居做了全面的防备。
正当二人陷入无言的沉默时,姜唯冷静的以银针抽开信封内,检查有无内信,却只发现一只御用的明黄菚纸,上头被鲜血淋淋所沾染,但任何无内容。
可仅如此,却暗示着毛骨悚然的讯息。
秦子回瞬间领悟,面有难色的看向姜唯,僵硬着声道:“大人恐怕不是好兆头若不是在警告我们王府那已被渗透殆尽,那便很可能就是”
“皇上。”
姜唯冷冷说道,此刻他一点也不忌讳,如鹰般的目光无比肃穆。
二人间的沉默,随着门外几次足音打破,张略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房门外似乎很着急应门,姜唯见状,赶紧用一旁的信纸盖住染血的部分,随即出声招张略进来。
虽说信是张略送来的,但他显然不知这些信里竟被塞了这样的东西,只在见到姜唯后,面色急慌道:“流流管事,实在对不住,方才门卫来报说燕大人回来了。”
燕易回来了?
姜唯和秦子回默契的互看一眼。
张略这才发现秦子回也在场,连忙朝其作揖。
姜唯故作镇定,平静道:“燕大人为何回来,不是听说老爷留他在身边,现在老爷人还在王府未归,他回来做甚。”
张略满脸困惑,摇头道:“流管事,这我也不清楚,燕大人一回来就说要找您,好像是有老爷的口信”
“口信?”
姜唯挑起一边眉头。流风为何突然要送口信给他,如果真的有事,为何昨日不说,难道是才一个晚上王府就出事了。
姜唯眉头紧蹙起,惊觉事情一连串发生而来,显然一切不是巧合,便朝张略点点头,让他去把燕易招进来。
没多久时间,几声沉重的步伐,听出是来自燕易的脚步声,果不其然下一秒,燕易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前,快步的来到姜唯面前单膝跪下。
姜唯看着他一身风尘仆仆,便知王府的状况有异。
“张大人,接下来让我和燕大人谈吧,你去准备茶和吃食,并备好一套干净的衣物与房间。”
姜唯默默朝着张略道。
张略敏锐察觉自己不适留下,便也不多作留,恭敬的退出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