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转强的雪风,眺望向都城中心的方向,似有骚动与火光。
转回至废屋中。
流风的脸庞在火捻光照前显得特别苍白,细长的眸子好似翻转着某段回忆,一下子忽明忽暗,表情复杂万千。
这间隔离开的暗房,在着流风的描述下,逐渐翻出了它不为人知的过去与秘密。
流风的目光环绕,不时的从一处游离到另一地,将着记忆中每一寸图慢慢拼凑起来。他看向姜唯,把着自己的过去一一阐述,蓦然道:“再进入江府前,也就是老爷带我入京城的前几年,我一直是个在西北都城生活的孤儿,不知自己的双亲为何人,只记得打有记忆开始,一直在市集间穿梭,那会日子很苦,时常要挨饿,但至少人身是自由的。”
语半,流风转身靠近一张矮桌案,上头放着几块刚削皮的长带,但因长时间风化下,碎裂成纤维丝状。流风看着那不成样子皮带,目光流露出无限鄙夷。
姜唯静听着流风所说,没想到对方过去是个孤儿,不禁硬心稍软了下,但仍还是警惕着,戒慎般的看着这黑暗的空间,默喃道:“我一直没提问过你的过去,没想到是这样。”
流风微微一笑:“老爷的确从未问过,其实这事也不需多提,若不是发生了这些事,恐怕也就会随我走进土里,永远不得谁知。”
姜唯一听,暗自松了一口气。所幸自己的话没有露出破绽,毕竟他根本不知江惟越是否有关心过这件事。
姜唯日渐隐藏心思的功力倍增,流风笑了笑,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只是人总渴望有个归宿,那时我信了一个地头,与他做了个交易,承诺完成后能赚进不少银子,那时年幼,心思不深只想有个着落,谁知应下了后才发现自己落了套,就这样被卖进人贩之中。”
说完,流风灰暗的眸子中,闪过了一瞬的冷光。他伸出手拿起那块风化的皮带子,接着于掌心中,一点一点的捏碎殆尽。
姜唯没有插话,看着流风阴冷的侧脸,竟有股不寒而栗的悚然。
“现在想来,的确是我自己的愚蠢,导致这样的下场。”
流风忽然自嘲的笑着,他放开了那断裂无数块的革物,讽刺的看了一圈这整座牢笼,不以为然道:“后来的八年,这个地方一直是我的待处,虽然有时他们会将我转移,但毕竟这还是避官府耳目的最好地方,因此不管发生什么,最终我们这些货物,都会被送回这座暗窖关押里,短则数日,长则至年。”
一声暗窖,让着这座寂静宁止的空房,顿时有股惨绝人寰下的阴暗,使人寒毛直竖。
流风用的词是我们,而且还是货物。姜唯不敢想像这样一个小地方,曾经关押多少无辜生灵,又或者夺去了多少人一生的自由,然而流风的模样却相当平静,只在偶尔几方回忆下时,会有片刻的沉默不语。
话仍在继续。
流风领着姜唯穿过中间长廊,慢慢的往更深处前进,而愈往里,霉味愈加厚重难闻。姜唯逐渐有些经不住,故而以袖掩口,但还是无法遮掩住那股可怕的气味。
看向流风,他仿佛毫无受到影响,只默默的看着前方,继续漠然道:“这里的牢房是按等级规划的,愈没有价值的人,就会被往更里面关,我从着原先外头,到最后进到这最后一间,那时日子几乎跟身处地狱没什么区别。”
在着走廊尽头停下,流风转头看旁处的牢房,是此处最后一间,没有任何门窗透气,光只是呼吸就让人难受,甚至窒息。
望着最后一间牢房,里头黑深不见底,连着火捻也照不彻底。
流风继续道:“一次又一次,我被从交易场上带了回来,可能他们也放弃了,便让我在这里做着打杂以换取温饱,那时認定自己将会死在这里,可就在某日从外头送来了另一个人,这个人特别不一样,是个小姑娘,年纪比大上几岁,却长得特别好看,惹人疼爱。”
听着这样一个转折,姜唯不禁有些惊异,他停下聆听看着流风,疑问:“小姑娘,难道也是人贩抓来的?”
流风点点头,但面容上的表情开始可怕起,他轻轻地卷起袖口,让着旁侧的手腕处露出些许,只见左手上虽然还有着当时拉马时受伤的包扎痕迹,但就在撕开白帛之后,流风手腕的皮肤上似乎有一模糊的刻画。
流风让着火捻近照,那是一个已经模糊破烂的痕迹,曾为刺青,但多已随着摩擦脱落消失。
这个时代可没有纹身贴纸,都是一刀一刀刻皮流血出的刺青。姜唯惊骇的看着流风手上的模糊刺青,若不是长时被强力磋磨,或残忍的以刀划割,是不会形成如今这个破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