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蹙眉,不知为何又想起在流玉阁与苏锦瑶初见时的情景。
那时她抬头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即便从下人口中知道了她是长宁郡主,即便知道是她指使平邑去刁难她的,也丝毫没把她放在心上。
今日这场马球她赢了,但她大概仍是没放在心上,不管是这场球,还是她这个人。
对于不在意的人,又怎会刻意刁难。
长宁握拳,没回答下人的问题,只道:“回宫!”
苏锦瑶一路回到茗芳苑,进屋后径直去了内室,坐在床边对秋兰道:“把药箱里那瓶药油找出来。”
秋兰正准备给她倒茶,闻言一怔:“小姐,你受伤了?”
楚毅也忙上前一步,站到她跟前:“伤哪了?”
苏锦瑶没答话,脱掉鞋袜,将左脚放到了床榻上,撩起裤腿。
只见她左脚脚踝高肿,一片紫红,瘀血堆积在皮肤下面,似乎随时都要溢出来。
秋兰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哭了:“怎么怎么伤成这样!”
边说边慌慌张张地跑去翻出药箱,把专治跌打损伤的那瓶药油拿了出来。
苏锦瑶对脚上的伤并不在意,只叮嘱她:“别去祖母面前多嘴。”
秋兰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哦了声,走过去想给她擦药油,被楚毅把手里的瓶子接了过去。
楚毅闷不吭声地坐到床边,将苏锦瑶的脚捧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腿上。
他把药油倒出一些在掌心搓热,轻轻贴在了她的伤处。
苏锦瑶没出声,但小腿瞬间绷紧了,可见伤处是很疼的,只是她在强忍着。
楚毅低着头,动作越发轻柔,嘴角紧抿,半晌才喃喃说了一句:“小姐答应过我的。”
她明明答应过他,不会受伤的。
楚毅从一开始她应下马球之约的时候就知道,她定是打算在场上与人冲撞。
她如今身份贵重,是他看重的人,也是陛下看重的人,参加宫宴时甚至坐在了长宁郡主旁边。
球场上没人敢真的伤到她,唯一敢正面与她较量的只有长宁。但长宁就算平日再怎么娇纵桀骜,又岂会真为一场马球拼命?
马球场上比各自的技艺,但也比谁能拼。
旁人有所顾忌,而苏锦瑶没有,那她就必然能赢。
楚毅就是怕她太拼了,所以让她答应自己不要受伤。
可她还是受伤了
苏锦瑶见他声音低哑,眼角一片通红,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受伤的人是她,他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她稍稍倾身,道:“嗯,我没做到。”
说着抬手抚上他的面颊,指尖轻轻揉弄他泛红的眼角,笑问:“你想怎么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