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这薄薄的雪又怎么会成了阻碍车辇行进的东西呢,更何况宜妃车辇后那一排的宫人,可不是什么摆设。真要打扫,怎么轮得到赵棠,宜妃不过只是想要折辱她罢了。
听到这话的赵棠暂且还没什么反应,闻音就已经攥紧了伞柄,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宜妃娘娘,还是让奴婢来吧——”
“本宫是在和赵选侍说话,哪里有你这婢子多嘴的地方!”宜妃凛了脸色,厉声喝道,“秀儿,掌嘴。”
眼见那秀儿就要上前,赵棠往左挡了一步,抬起眼直视着她,“宜妃娘娘何必和她一个小小的宫婢动气呢,既然是宜妃娘娘的旨意,妾又怎敢拒绝呢。”
宜妃冷笑着道:“既然如此,秀儿,你去取扫帚和簸箕来。要是地上还有一片雪,这宫婢可就免不了这皮肉之苦了。”
“这儿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热闹。”
另一处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宜妃下意识地抬头,眯起她的丹凤眼看着来人。
祺妃的目光从宜妃身上划过,看着赵棠和她身侧正拿着扫帚和簸箕的秀儿,她眨了眨眼睛,复而说道:“怎么现在都轮到让主子来扫宫道了。”
“主子?”宜妃嗤笑着,“祺妃还真是抬举人呢。”
祺妃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转头吩咐自己的宫人,“将那扫帚接下来,这宫道确实是要好好扫一扫了。”
吩咐完了,才重新对上宜妃此刻不善的目光,脸上挂着笑,是一如既往的和煦,“毕竟尊卑有序,这种活计还是让宫人来做比较好,你觉得呢?”
宜妃捏紧了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月牙痕,咬紧了后牙槽,“尊卑有序?”
此刻在她看来,祺妃脸上的笑容要多碍眼有多碍眼。此时祺妃的宫人上前,准备接过秀儿手中的物什。
秀儿侧过头看向宜妃,似乎是让她决定要不要把东西给祺妃的人。
宜妃对上祺妃的目光,与她对峙着。看着此时勾着唇的祺妃,过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冷哼一声,“既然祺妃这么说了,本宫自然没有什么话说了。”
听到宜妃的话后,秀儿才将手中握着的扫帚和簸箕交到那个人的手上。
“不过本宫觉得这句话,赵选侍更应该记在心里,毕竟尊卑有序不是么?”宜妃的脸色愈发冷了,“走了。”
话音刚落,乘着宜妃的车辇便重新地平缓行驶起来,在薄薄的雪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看不出任何行驶艰难的样子。
祺妃静静地坐在车辇上,看着伫立在原地的赵棠,将手中的鎏金掐丝珐琅手炉递给碧柳,语调轻柔,“碧柳,将这手炉拿给赵选侍。”
“今日的雪是大了些,你拿起暖暖手吧。”她冲赵棠说道。
赵棠抬起手,就要婉拒。祺妃看出了她接下来要说出的话,摆了摆手,“不过一个手炉罢了,你就收着吧,本宫这儿还不缺这个玩意儿。”
这时候倘若赵棠再拒绝,那就是落了祺妃面子,于是赵棠只得从那碧柳手中接过那个手炉。温热的感觉瞬间从炉壁熨烫到了手心,冰冷的双手开始慢慢回温。
“多谢祺妃娘娘。”
祺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异样光芒从她的眼中一窜而过,“不必客气,有时间可以到翊坤宫去坐一坐。”
“多谢娘娘厚爱,妾一定会去拜访您的。”赵棠握紧了手炉,应了下来。
心中不免泛着嘀咕,先前赴冬至宴会的时候,她与颜小仪的短暂交谈就是藏着刀光剑影,祺妃正巧就在旁边。
没想到这次她被宜妃刁难,祺妃非但没有袖手旁观,还帮她解围。是祺妃当真就这么大度,还是藏着什么其他的心思。
这些赵棠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能够清楚的是,现在祺妃已经朝她递出了橄榄枝。
“那本宫就在翊坤宫等你的拜访了。”祺妃略有深意地道。
赵棠恭敬地回道:“是。”
终于宫道只剩下赵棠与闻音两人了,赵棠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然而此刻的闻音却没有放松下来,她登时跪了下来,“主子,奴婢刚刚出言不慎,差点牵连到您了,请主子责罚。”
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就连赵棠听着都替她觉得疼。
赵棠无奈地笑出了声,“你是帮我出头,有什么可罚的?罚你对我太过忠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