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里 地龙烘得暖暖的。
赵棠坐在圈椅上,葱白的指尖在盏沿上掠过。
默默地听着太后与皇后之间你来我往,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突然,太后说道:“哀家听闻皇后将延禧宫的王御女交由祺妃照料了?”
坐在红木雕花圈椅上的赵棠的睫毛轻颤了颤 眼珠微动。
只见皇后淡笑着回道:“是 祺妃的翊坤宫与延禧宫正好相邻 延禧宫也没个主事的 也只好让祺妃搭把手了。”
太后听完,点了点头。
倒也说得过去。
她虚虚地瞟了皇后一眼。
说起有孕的宫妃,太后就不免有些唏嘘:“唉”
“僖充华那胎 ”太后摇了摇头 “若不是她此前不顾身孕到处乱跑,也不至于让哀家的孙子就这么去了!”
她怒其不争地说道。
这话说得 惹得众人眼神闪烁。
僖充华此前除了去凤鸾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就一直待在观海阁里养胎了。
太后这话,是不是就是在暗示皇后……
隐晦的目光纷纷投到了皇后身上。
只见皇后背脊挺直 神色平静无波 仿若没有听见太后语中的暗指。
赵棠的鸦睫抬起 视线落在前头的皇后身上。
永宁宫的地龙烧得极旺,似乎情绪都连带着燥热了起来。
“太后娘娘所言甚是。”赵棠挑了挑眉梢 眼角上扬流露出几分风情。
没想到珍嫔会在此刻开腔。
不过赵棠却没有理会她们那些奇怪的目光 径直说道:“说起来 若不是僖充华过于劳累 那位小皇子也不会早夭。”
赵棠居然附和太后的话?
她们这是什么时候接上头了?
赵棠唇角勾起 得宜的弧度。
不知道此刻的赵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太后的目光沉沉,紧紧地锁在赵棠的身上。
赵棠一副情真意切地说道:“也是她太不懂事了 才让太后如此忧心。”
“太后这才病愈没多久,僖充华便想气得太后再病一次吗?”赵棠敛去了笑意,语气冷硬像是带了冰碴子。
她冷冷地看向站在后头的高贵人,怒容满面。
高贵人这会儿算是躺着也中枪。
僖充华现在坐月子,根本无法出门。
她作为僖充华的庶姐,当然是首当其冲了。
虽然不知道赵棠为什么突然附和着自己说话,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接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皇帝子嗣单薄,你们作为宫妃本就要为皇家开枝散叶。如此不重视皇嗣,便是失职!”
“哀家真是”
说着太后就一手捧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地说道。
太后和赵棠这一唱一和,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珍嫔不是与太后不睦吗?
怎么两人看起来不是传言中说的那般啊?
就连作为太后的亲侄女,静良仪这会儿也是一头雾水。
姑母和赵棠怎么……
赵棠的眉心微蹙,看向太后的目光也的确是担忧万分。
“太后娘娘本就忧虑在心,身体不好,怎么能受气呢!”赵棠的冷声斥道。
怒火朝着此刻站在后头的高贵人而去。
高贵人这会儿垂着头,心里战战兢兢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要不是永宁宫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她这膝盖铁定要青紫了。
这会儿太后心中更是异样。
这赵棠是怎么回事?
今日怎么一直在帮她做戏?
永宁宫里只能听见赵棠的声音。
只是戏已经到这儿了,太后只能接着演下去。
她的双目半阖,眉心紧皱,双手覆在心口。
赵棠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
她看向身旁的闻音,高声吩咐道:“太后这会儿不舒服,还不快去请太医?”
皇后瞥了一眼此刻的赵棠,也开口说道:“去请太医。”
太后的脸色一僵。
她只是在做戏,不是真的不舒服,怎么突然就要给她请太医了?
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见赵棠快步向前,一脸关切地看着太后,双手扶着太后的手臂,皱着眉看向一旁的宫人,“没看见太后不舒服?还不送太后她老人家去休息!”
赵棠这种行为已经极其逾矩了。
可是此刻皇后却一言不发,皇后不发话祺妃更没资格说话了。
太后已经骑马难下了。
姚华妍紧盯着赵棠,见她如此僭越,忍不住出声说道:“珍嫔,这会儿是在永宁宫中,你太过失礼了!”
却见赵棠下一刻,目光犹如利剑向她射来。
她一副大义凛然地说道:“太后作为咱们的长辈,静良仪你更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亲侄女,这会儿你关注的不是太后她老人家的身体,反而说本嫔僭越?”
她的黛眉竖起。
这会儿默默站在后头的慧贵人却冒出头来,叹了一声:“珍嫔娘娘也是关心则乱”
赵棠关心则乱?
那她静良仪这会儿算什么?
静良仪的脸色铁青,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