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远处传来鸟鸣和虫叫声,夜空澄澈,天上星星仿佛触可及这偌大天地变得空灵飘渺。
君行之看着近在咫尺祁丹朱,蓦然回神耳根发烫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后撤了撤。
祁丹朱眨了眨眼睛,看着君行之那副故作镇定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先生,你害羞了?”
她故意靠得更近了一些语气揶揄,仿佛满不在乎却不知自己眼尾早已绯红如霞像涂了胭脂。
君行之看着她眼尾艳色和颤动睫毛,心里窘迫悄然淡去生出一些柔软笑意来。
他浅笑了一下,看着漫天萤火虫回答祁丹朱刚才话“很漂亮。”
他看着漫漫夜色和祁丹朱如画容颜,一时分不清自己说究竟是萤火虫,还是人。
祁丹朱见君行之脸上窘迫消失不见,讷讷退回身去微嘟着唇不满地低声抱怨:“先生好生无。”
君行之唇角微弯笑意隐在夜色。
祁丹朱看向身后一片昙花那些昙花花瓣闭合着仍然没有开放迹象,她眉心焦急地微微蹙了起来,“先生,你说今夜昙花能开吗?”
君行之回头看了一眼道:“顺其自然就好。”
祁丹朱收回视线,弯唇笑了一下,“先生莫不是对所有事情都这般消极?如果凡事都顺其自然,那么所想、所求、所得岂不是都只能听天由命?如此一来,人活着还有什么乐。”
君行之敛眉道:“顺其自然才能心里安然,不骄不躁,不为求不得所苦,可坦然受之,但若是我真正想求东西……”
君行之略略停顿,沉声道:“我一定会坚持到底。”
凡事可放,但对真正想要东西,孤注一掷也不会放。
祁丹朱抬头看着他清明执着眉眼,微微笑了笑。
“我也是,我想达成目标,无论过程多么艰难,我都一定会完成。”
她顿了顿,轻声道:“只是……”
“只是什么?”君行之问。
祁丹朱抬眸看他,“只是世上安得两全法,有时候要完成一些事,就一定会伤害一些人。”
君行之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祁丹朱轻轻点头,“只是人心不能权衡,更不能靠利弊去取舍,伤害就是伤害,即使有万般理由和无奈,人心伤后,也不是轻易能够获得原谅。”
君行之轻轻蹙眉,想了想道:“人心伤了,难以复原,但是若能拿出持之以恒决心,像当初为了达成目标那样不顾一切,说不定能有转,真心才能换来真心,对方若能感受到你真心,也许就会原谅你。”
祁丹朱安静了一会儿,抿了抿唇问:“先生,如果有人因为一些不得已原因骗了你,你会原谅她吗?”
君行之想了想,轻轻摇头,“我不知道,爱恨之事不是靠想象就能得出结论,还要看心之所向。”
“心……”祁丹朱垂眸,目光落在君行之胸口位置上。
“……”君行之侧了侧身,“不是让你看我心!”
祁丹朱憋笑。
夜幕低垂,清风阵阵,祁丹朱笑了一会儿,看着君行之忍不住微微出神。
君行之面颊沉浸在月光里,清冷俊美,如雕如琢,似玉凝脂。
她目光在君行之侧脸上晃了须臾,收回视线,回归正题。
她趁劝道:“先生,我觉得事在人为,有时候遇到难关可绕道而行,例如此次昙花拜师礼,变通可解。”
她心暗暗算着,如果现在让人去买几株盛开昙花回来,应该还来得及。
君行之闻言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丹朱,你不必再劝,我之前说过,姜太傅如果不是诚心收我为徒,强求之后,也只是图有一个是师徒名义而已,我若拜师,只为真心求学,要是一位真心愿意为我师者先生。”
“以你采,加上姜太傅教导必定如虎添翼。”祁丹朱蹙眉,正色道:“你这次若拜不成师,再这样耽搁下去,恐怕会影响科举,那我岂不是害了你?”
向来没心没肺小公主,在这样寂静夜色里,终于生出一点愧疚来,她虽然喜欢胡闹,却从未想过要害了君行之前程。
君行之看她一脸懊恼模样,如玉脸庞露出几分笑容,声音轻快道:“不必担忧,对你先生有点信心。”
无论他前程如何,他都不想让祁丹朱感到内疚,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与祁丹朱无关。
祁丹朱眼睛亮了亮,这是君行之第一次主动承认自己作为祁丹朱先生身份,她不由灿然一笑。
她故意调侃道:“先生,你刚才说你拜师只为真心求学,我却不然,我拜先生为师,只为先生可以多看我几眼。”
君行之一愣,抬头看去,祁丹朱弯着眉眼对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