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丹朱却是不依笃定道:“皇姐,你必然知道什么,你快告诉我!”
祁芙薇秀眉轻蹙,纠结了片刻安抚地拍了拍祁丹朱的手。
她压低声音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好像是丽妃派人去山中阻挠君公子,让人故意将君公子关在了山洞里哎还好君公子平安无事不然这第三轮比赛可就输定了。”
“我也没想到丽妃平时看起来对我们这些皇子和公主们百般关心实际上心肠却如此歹毒,她这样做,估计是想害你远嫁和亲。”
祁丹朱目露惊讶愤怒之色“竟然是她支使人做的!”
祁芙薇眼神怜惜地看着她,继续道:“潭湘可能是年幼无知竟也不顾姐妹之情跟丽妃娘娘一起狼狈为奸,屡次设计陷害你不过仔细想想她比你还要大上一岁,也不算年幼了。”
祁丹朱神色更怒。
祁芙薇道:“我今日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实在心疼你一直被她们母女欺负只是我人微言轻帮不了你什么只能提醒你多加小心。”
祁丹朱露出傻乎乎的感动之色道:“皇姐能告知我真相我已感激不尽。”
“你别嫌我多事就好。”祁芙薇笑了笑眉心轻蹙愁眉不展地叹了一声道:“潭湘现在就如此无法无天地欺负你将来嫁给沈公子,还不知会如何”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祁丹朱,“妹妹,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君公子和沈公子身世地位毕竟悬殊,你成亲之后,难免落了下风,要多多提防才是。”
“那可怎生是好!我可不想让那个祁潭湘骑到我的头上,不然”祁丹朱露出愁容,眉眼里却尽是揶揄,“不然我反悔,去跟父皇说换个身份高的驸马?”
“不行!”祁芙薇神色又慌了一瞬,连忙道:“妹妹,难得有情郎,君公子乃你良配,怎能如此轻易就放弃了?再说了,说不定君公子日后能高中状元,至此平步青云,人生漫漫,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我相信妹妹不是肤浅之人,你且忍一忍,等君公子将来有一天身居高位,你的福气说不定都在后头呢。”
祁丹朱轻笑,“承皇姐吉言。”
祁芙薇见她打消了取消婚约的意思,语气才缓了缓。
她继续劝慰道:“大家都是公主,其实只要姐妹间相差无己,便谁也欺负不得谁,你与君公子情投意合,自然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拆散,但潭湘与沈公子则不然,他们虽有婚约在身,彼此却没有什么感情,并非有情人,你想将潭湘比下去,不一定要由你来换驸马,也可以是潭湘来换驸马,只是父皇的命令恐怕不会轻易更改”
她欲说还休地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着祁丹朱。
祁丹朱一脸懵懂地眨了眨眼睛,往嘴里塞了一个甜枣。
祁芙薇:“”
她沉默片刻,只得自己开口道:“丹朱,父皇疼爱你,你说一句话比旁人说十句都来得有用,潭湘与沈公子虽然已经订下婚约,却终究还不是夫妻,一切仍有余地,你如果能在他们成婚之前,成功让父皇打消让他们成婚的念头,那么君公子就不会被比下去了。”
祁丹朱没有什么情绪地配合道:“皇姐,你说我如果去父皇面前闹,直接跟父皇说,不让他将七姐嫁给沈厚,你觉得父皇会答应吗?”
祁芙薇眼眸微亮了亮,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语气却依旧温婉,“父皇疼爱你,一切都有可能,不说别的,光丽妃和潭湘意图阻拦君公子,干涉和亲之事的事,如果被父皇知道,父皇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们,必定要惩治她们。”
祁丹朱笑容淡了淡,可有可无道:“还有呢?”
“还有潭湘不顾姐妹之情,屡次对你恶言相向,这些事父皇如果知道必定震怒,父皇现在正值思念柔妃娘娘,一定会对你言听计从”
祁芙薇正说得津津有味,无意间抬起头正对上祁丹朱柔黑如墨的眸子,她声音微微凝滞了一下,莫名心里有些发虚。
无声对视片刻,祁丹朱不冷不热地收回视线,声音莫测道:“皇姐如此为我着想,丹朱真是感动不已。”
祁芙薇抬眸细看,见祁丹朱神色如常,才将心里刚才那点不适感压了下去。
她神色温柔道:“这皇宫人情冷暖,你我只有姐妹一心,真心相待,才能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你说对吗,丹朱?”
祁丹朱未置可否地勾了下唇角,转头看着她,声音波澜不惊道:“皇姐,你嘴角破了。”
祁芙薇倏然一愣,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唇角,不知道想起什么,神色掩藏不住地慌乱起来。
她咽了口口水,再顾不得其他,抬起手虚弱地按了按额角,站起来道:“丹朱,我的头有些疼,先回去了。”
祁丹朱看着她慌里慌张地走远,微微一哂,继续没心没肺地吃蜜枣。
沈厚还真是不知怜香惜玉,将她这好皇姐的嘴角都亲破了。
夜深人静,只有星河闪烁,魏沁雪骑着马气喘吁吁地赶到草场,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她的腿都累得在抖。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面前万籁俱静的行宫,自从得知君行之和祁丹朱即将成婚的消息之后,她就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明天就是婚期,她终于在这之前赶到了。
一路上,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想要见君行之一面,在他成为驸马之前,再见他一面。
她定了定神,抚了一下裙摆上的褶皱,抬步往里走,她有相府令牌,自然无人敢拦。
她顺着铺满石子的小路往里走,远处村庄传来鸡鸣狗叫的声音,夜色浓重,伸手不见五指,她不自觉有些害怕起来,快步往前走。
路过后园假山的时候,旁边倏然传来声响,她不由吓得抖了一下,厉声道:“是谁?谁在那里?”
祁明长推着轮椅从阴影处走出来,抬眸看她。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放了下来。
祁明长轻笑了一下,看着她意味不明道:“你果然来了。”
魏沁雪一愣,迟疑道:“你早猜到我要来,所以在这里等我?”
“嗯。”祁明长低头,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声音莫测问:“你是来找君行之的吧?”
“你想阻止我?”不知为何,魏沁雪觉得祁明长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我知道君行之即将成为你的姐夫,但他现在还不是你的姐夫,至少在明天之前,他有权利见任何人,你不能阻止我。
“谁说他是我姐夫?他不配!”祁明长冷声道,眉眼间都带着怒火。
魏沁雪不由疑惑地看着他,“那你为何在这里等我?”
祁明长抬眸看向魏沁雪,风轻云淡道:“我只是觉得凭你那点本事,根本劝不动君行之,所以来给你添些筹码。”
“什么筹码?”魏沁雪有些心动,但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祁明长轻轻笑了一声,“魏小姐,我阿姊身为堂堂九公主,却突然刻意去接近一位穷书生,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魏沁雪倏然一愣。
当然奇怪,祁丹朱这个人虽然一直肆意而活,但对追逐她的男子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君行之还是第一个让她另眼相待的男子。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她也像其他人一样渐渐适应了祁丹朱和君行之总在一起,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魏沁雪眸色动了动,抬头看向祁明长,追问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她有什么目的?”
祁明长攥着拇指上的扳指,声音幽幽道:“因为我告诉她,我想娶你,我嫌君行之碍眼,所以让她帮我将君行之抢过来。”
魏沁雪眼前一亮,激动道:“她果然有目的!她就是故意将君行之从我身边抢走!”
她忍不住激动,过了一会儿,才稍稍冷静下来。
她看向祁明长,疑惑问:“你为何要将真相告诉我?”
她眼睛转了转,忽然露出了然的神情,志得意满道:“你果然恨祁丹朱!你恨她害得你再也无法行走,你后悔当初救了她!所以你故意提前告诉我这件事,你想要让我破坏她的婚事!”
祁明长轻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讥讽而冰冷,“你错了。”
魏沁雪看着他冷冰冰的面容忍不住有些恍惚,祁明长刚才说他想娶她,所以才让祁丹朱将君行之抢走,可是她在祁明长眼中看不到丝毫爱意,祁明长看着她的眼神里只有冰冷和厌恶。
祁明长似是想起什么,眼中漫过一丝温柔暖色,“我这辈子做过最骄傲的事,就是救了我阿姊。”
魏沁雪全身一震,“那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他不配。”祁明长敛去笑容,推着轮椅转身而去。
魏沁雪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柳眉渐渐皱了起来。
熄蜡烛灯,君行之支着腿靠在床边,夜已经深了,他还未入睡,心情既忐忑又激动。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腰间的香囊,想起祁丹朱当初赠送香囊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他借着明亮的月光,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精致的喜服,是绣娘们连夜赶制出来,听说祁丹朱的喜服也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