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空气依旧炙热难耐。
一轮圆月,高悬当空,月明星璀璨。
最后一只懒惰的鳄鱼,从水塘的泥泞中,挣扎着爬上干裂的河床,再爬上干裂成粉末的水塘岸边,首尾摇摆着,爬上草原,消失在一丛丛枯草间,逐渐远去
一串串遗留下来的泥泞印迹,在炽热的风中,很快被烘干成一团柔软烂泥,紧接着表面就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而后,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要不了多久,它就要干涸成一粒粒尘埃,随着炽烈的风,吹向不知哪里落下,从而重新安家。
江浩与法沙、小白,趴伏在干巴巴的狮子窝里,整个干枯的狮子窝,就像一团炽热的火坑,不用怀疑,只要有一丁点火星子,这团狮子窝便能化为一团熊熊烈火,继而整个草原,都要变成一片火海。
夜已深,可三只狮子,根本没有任何的睡意。
他们已经四天没有吃喝了。
即便是安静如法沙,此刻也是有些躁动不安。
她感觉口里仿佛有一团火苗在烘烤,肚子里,就连发出呱呱的饥饿声音的体力,似乎都没有了。这种现象就是人类所说的饿过了头。
一旦饿过了头,身体就会自动消耗储存的能量,以便维持生命的正常运转,这股能量多来源于脂肪。
三只小狮子已经饿瘦了一圈。
小白趴在江浩的左侧,一会儿抖抖耳朵,一会儿又用爪子抓扰脑壳,喉咙间,不时发出哼哼声,身子翻来覆去,尾巴根本没有停过一秒钟,甩来甩去
他的状态,就像有无数的蚊虫在叮咬他一样,可实际上,自从睡到狮子窝里来了之后,蚊蝇骤减了十倍不止,于狮子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现在,因为天气干燥,就连蚊子都渴死或者迁徙离开了。
江浩张着大嘴巴,哈哈哈地喘气,即便有上古呼吸法的帮助,他也热得难受,又饿又渴,脑袋还有些眩晕的感觉。
他最后看了一眼、曾经翠绿、如今枯萎了不少的灌木林。
是时候离开啦!
等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依旧没有等到狮群的回归,也没有看到一只狒狒的到来。无论是狮群还是狒狒群,他们可能发生了意外,也可能集体迁徙离开了这块领地,抑或者走得太远,从而迷失了回到营地的方向总之,他们失去了踪迹。
江浩从没有想过会脱离狮群。
狮群失去踪迹,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不想失去狮群的保护,可是,事实已经发生。
等了这么长时间,等来的结果,依旧是不得不接受失去狮群的事实。
未来的生活,只能独自去面对!
他的内心,有些忐忑,有些不安,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害怕却还要承担照顾法沙与小白的责任。
嗷呜
江浩朝着远处茫茫的草原,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吼,给自己壮胆,也为自己明天离开这里留下一点痕迹与回忆。
八个月大的狮子,吼声中,有了几分雄狮的威严,不再似小时候一样,奶声奶气。
嗷呜
嗷呜
法沙与小白,听出了江浩吼声中的决别之意,于是,立马附和着吼叫起来,以宣泄心中的烦躁,同时又表达终于要离开这片死亡之地的兴奋。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
江浩便是低吼一声,唤醒刚刚入睡的法沙与小白,打算趁着太阳升起来之前,去寻找水源与食物。
在茫茫荡荡的草原上,要朝哪一个方向去寻找水源?
江浩昨天晚上就有了主意:
沿着水塘的沟渠去追本溯源,寻找主干河道,那里应该有充足的水源与食物。只是路途有些远,一路上可能会碰到各种未知的危险,而且,就算找到主干河道,也未必有自己三只小狮子的一席之地。
这一切的困难与危险,都不得不去克服。
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江浩扭转心态,决定勇敢地去面对这一切!
就像重生时面对鬣狗,就像在树上面对岩蟒,就像在营地面对鬣狗女王萨满,就像面对比蒙的挑战为了活下去,必须勇敢面对一切,大不了一死,要死卵朝天!
随着不断沿着河道上游走去。
地面上,滚烫的感觉,不断减弱。空气中,火辣的燥热感,也是在逐渐下降,细细感受的话,吸进鼻子里的空气中,还微微有了湿嫩的感觉。地面上,枯黄的草丛里,草芯出现了绿意。灌木丛也是有了些许生机的感觉。食草动物留下的刺鼻新鲜气味,也是偶有发现
这一切都预示着江浩,行进的方向是对的。
赶了一个上午的路之后。
江浩、法沙、小白都气喘吁吁,本就又饿又渴又赶路,早便是累得不行。于是,他们来到一处灌木树下,这里还算阴凉,而且还有点微风,是休息的好地方。
一路走来,一只食草动物都没有发现。
水也没有看到一滴。
不过,他们不但没有沮丧,反而隐隐有些兴奋起来,因为一路上虽没有看到猎物,但食草动物遗留下来的气息,却是越来越新鲜,越来越浓郁起来。
江浩估计,再赶一两天的路,便能赶上食草动物迁徙的尾巴,那时,必定能捕获到食物。
就好比这一片小小的灌木林的边缘,就能若有若无地闻到一股猎物的新鲜气味,只是由于风向不断改变,气味的来源,一时难以判定确切的方向。
上古呼吸法,一直在江浩的意识里运转。
不然,他们根本没办法在渴饿了四天后,又在天气如此灼热的情况下,依旧能一口气赶一上午的路。
而现在,实在是累得不想动了。
必须躺下来休息才能恢复体力,要是来一口水喝,或者来点食物的话,那恢复起来会更快。
他们刚躺了一会儿,便是听到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浩的听力何其的灵敏,一听到声音,便是翻身爬起,继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希望能看到一点食物,哪怕是一只珍珠鸡也好啊。可惜,他看到的是一只缓慢爬行的食草龟,就像一块玉色的石头,在枯草中缓慢地爬行,显然,它也在沿着河道朝着水源的方向迁徙,只是这速度就太慢了些。
看到乌龟的那一刻。
江浩有些失落,刚刚爬起来的上半身,立马又静静地躺了下去。
这只乌龟的外壳斑驳,凹凸不平,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明显是活了不少时间的老龟,早已学会了如何面对狮子的攻击。
要是有锅灶的话,放锅里一炖,肯定大补,可现在嘛却是对它毫无兴趣。
当然,要猎杀它的话,倒是不难,只要弄一根棍子,朝着乌一戳,它也就死了。可要吃它肉的话,就得搞一个好用的勺子才行。有那个时间去挖那一点点的肉,还不如安静地睡一觉来得实在。
江浩兴趣泛泛。
法沙看到江浩又躺了下去,于是刚提起的兴趣,又按压了下来。
小白却表现得很是激动,炸身爬起来之后,便是龇着牙,朝着那只食草龟扑去。这几天来,终于让他看到了一只活的猎物,令他兴奋的很哥哥不吃,正好他来吃。
然而,乌龟根本不跑,而是四肢和头一缩,便是留下一块玉色的外壳,静静地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