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再次来临,连绵多日的阴雨终于散去,露出了晴蓝的天空,气温虽还有些低,但明亮的日头总能叫人连心情也轻松许多。
大街上又恢复了白日里的热闹,摊贩们忙着挑着担子出来摆摊,忙活一天的生意。
老大爷佝偻着背将担子搁下,将堆放在角落里的桌椅一一都搬了下来摆放在树荫下,一边动作,一边时不时抬头张望,可好半晌都没见着人来。
他掸掸腰间的巾子,一把甩到了肩上:“小叫花子果然不讲信用。”
他摇头叹了一声,不再理会,开始招呼前来吃面的客人。
待忙过了一阵,他锤着酸痛的腰抬眼望了下四周,见巷角走过来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想了想,迎着他走了过去。
“小哥,我向你打听个人啊!”
“何人?”少年开口,声音哑地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一个小叫花子,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梳着两条辫,叫,好像叫知知的,你见过没有?”
少年闻言,倏地抬起了头来,目光紧紧盯着他,紧握木牌的手在颤抖,他激动道:“你见过知知!”
“嘿,我问你见着她没,你怎么反倒问我了?”
少年急吼道:“你在哪见到她?她去哪了?”
老大爷莫名其妙指了个方向:“昨天见她往那走了,还说今天要来呢,到现在还没见着人影……”
他话音未落,眼前人已经如风一般冲了过去,老大爷挠了挠头,皱眉道:“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
马车吱呀吱呀摇晃不停,下方车轮的响动告诉他们马车此时正在快速的前进,池知秋不明所以,又有些不可思议,怎么醒过来就换地方了?
但她见傅鸣蘅安然无恙的样子,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但又见傅鸣蘅脸上似乎有些讥讽的神色,想起昨日的事,不禁面上讪讪,连忙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情况?”
傅鸣蘅看着她,“不知道。”
池知秋抚额,转身往车窗爬去,她想要掀开车帘看看外头情况,可没想到着车帘竟然被人从外头钉死了,她只能扒着缝看,依稀只能看见外面天光大亮,还有路旁不停往后退的树木。
池知秋顿时就有些慌了,她本来以为自己穿越过来最苦逼的事莫过于在城外吃不饱穿不暖的过了几天苦日子,可好歹那是人身自由的,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被人抓了?她被谁抓了?那些人为什么抓她?
她当即用力拍打车壁叫喊:“有人吗?有人吗!你们是谁?你们要带我们去哪?”
突然车壁被人重重一锤,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不许出声!给我老实点!”
趴在车壁上的池知秋顿时感觉到了那一拳的冲击,若是没有车壁挡着,这一拳打在她身上只怕能当场打死她,她立即就怂了,身子一仰连忙往后退远离车壁。
她害怕地缩起身体,慢慢挪进傅鸣蘅,向着他小心问道:“你什么时候被他们抓来的啊?”
他看她这怯生生的模样,答:“昨日夜里。”
池知秋点头,她昨晚睡下,醒来就在这里,那她应该也是昨日夜里就被抓来的。
“那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傅鸣蘅老实答道:“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昨夜突然出现就将他抓走,但是看起来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因为这些人不仅没将他绑着,还送来了吃的,他问话也没人应,但有要求却也会答应,只是限制他在马车里不能出去,然后池知秋也被抓来了,不知这些人抓了他们来要将他们带到什么地方。
池知秋抿紧唇,满脸忧心忡忡:“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拐子啊?”
“拐子?”
“就是一群专门拐骗小孩子的人,他们将人拐来或者骗来,男的卖给别人家做儿子!女的就卖到窑子里去!”
“你说的那应该是拍花子。”傅鸣蘅纠正,而后又问道:“窑子是什么?”
池知秋闭上了嘴,眼前这个还是个纯洁的小少年,她这个污力少女还是不要玷污他了。
“就是……就是很不好的地方。”她囫囵过去。
傅鸣蘅也没有再问,只是“哦”了一声。
池知秋越说,便内心越肯定,平乐县城这种遭乱的情况,正是拐子做生意的好时候,他们拐来人,而后将人卖到各种地方,这些人估计是专找落单的小孩子,恰巧她跟这小少年就是,他们二人都长的不错,正是这些人贩子下手的对象。
看傅鸣蘅的模样,他应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有可能是他乖乖的所以那些人没有怎么理他,而马车这么紧急的走,肯定就是急着去找买家。
池知秋认清了形式,马车前进的声音很嘈杂,又怕谈话被外面的人听到,她于是当即凑到傅鸣蘅耳边小小声道:“咱们得寻机会跑!”
傅鸣蘅见她凑来的猝不及防,说话时的气息喷在他耳朵上,小少年当即就红了脸。
猛地推了她一把,池知秋不明所以,无辜又恼怒,压低声音吼道:“你做什么?”
傅鸣蘅抿紧唇,偏过了头。
她瞪大眼,无奈泄了口气,算了算了,她一个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
马车仍在快速前进,不知道要将他们拉到哪去,车窗被钉得死死的,车门也被人关着,让人难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未知的恐惧拢上池知秋心头,她感觉自己简直是史上最惨的穿越女了,穿越情况未知,穿越身份未知,先是成为难民,现在又成了被拐儿童。
她咽下堵在喉咙里的恐惧,小声向傅鸣蘅询问道:“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