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夜微微皱眉,伸手一探,却是这厮自己震断了心脉。
李长夜沉思片刻,雷吉死前所说的只言片语,很明显对于出身名门大派或是古老世家的修行者,有一种切齿的仇恨,这让他隐隐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息。
转身走了几步,李长夜忽又扭头回来,蹲下身,在雷吉的尸体上翻检片刻,在他衣服里发现了一个画满符文的布袋,打开一看,是个巴掌大小的铜鼎。
这小鼎似是青铜所铸,满布斑斑绿锈,上面还贴着一道纸符,以李长夜的见识,竟是识不出这符的用途。
这就很奇怪了,画符有符头、符身、符胆、符尾之分,譬如符头,就仿佛红头文件上的单位名称一般,或是太上道祖,或是天庭雷部……各有不同画法,按理说,就算自己不会画的陌生符文,看一眼结构内容,也大概能判断出类型、用途来。
偏偏这张符文,真正是“鬼画符”一般,完全没有结构和逻辑可言,甚至察觉不出灵力来。
李长夜忍了一会,没忍住心里的好奇,一伸手,啪,把符给揭了!
符一揭开,那小鼎嗡地一下,震鸣不绝,那震动之力绝非小可,李长夜甚至拿捏不住,一松手,鼎稳稳落地。
随即,呼啦啦一声恶响,这鼎瞬间变大,足有一人来高,三足扎在地上,鼎里仿佛涌出个海眼来,呼地一吸,笼罩在这村子上空的黑气如龙吸水般卷起,汇成一股,投入到这鼎中来。
李长夜看得分明,那黑气之中,分明裹挟了许多生魂!一个个面露痛苦狰狞之色,身不由己地被卷入鼎中。
赤狐远远看见动静,急的大叫:“小道士,快跑吧,万鬼极恶鼎一动,动静太大,他们的援兵怕是转瞬便至!”
这鼎吸得倒也快,不过几秒功夫,笼罩数百亩的黑气被它一吸而空!李长夜啪地把那符又拍在了鼎上,这鼎似乎不情不愿地摇了几下,慢慢缩小,没动静了。
李长夜心知这鼎绝对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暂时不明地方底细,他也不愿轻举妄动,还拿那符文布袋一装,把鼎装好,包里一收,一纵身回到金刚葫芦之畔。
他今天吃了大亏,此刻不免小心,也不收起天罡护法阵,自己掐法诀钻了进去,往葫芦中打入一道法力,喝道:“大!”
那葫芦呼地一下,又变大了不少,李长夜往上一跳,踩着葫芦扭头就跑。
那雷部三十六府神将符以这葫芦为中心,缓缓旋转,随着葫芦一通前进。
这时黑气被怪鼎收了,天地复归晴明,地上也不复那烂泥如沼的模样,只是满地尸体,看服色,当是这里的村民。
李长夜一路观察,那些尸体中不乏白首翁媪,黄发稚儿,心中愤慨,怒道:“都是些苦苦挣日子的本分人,能招惹了谁?竟遭残忍杀戮,万神道,这个梁子,道爷和他们结下了!”
那赤狐苦笑道:“莫说大话!几天前我也是说这般话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要不是你来,我已是油尽灯枯,化为这鼎中怨灵。先跑吧,他们的实力,着实不可小觑!”
这勾人老婆的狐狸奸夫竟教训我?
李长夜心中微怒,喝道:“涂山狂,在下的实力,也未必是你所能想象的!”
赤狐斜着细长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不跟你争论,怎么说你也是救命恩人,要不是你我们也活不了,不过,你还是先把头上的血止住再说话吧!”
李长夜一看,果然,他刚才悲愤之下,止血不久的伤口又流血了。
和女儿一起骑在葫芦腰上的黄母,低低笑了一声,咬着女儿耳朵道:“茗茗,这是你男票吗?蛮帅的呀,就是岁数小了点,不过现在都流行找小奶狗……”
黄母自以为声音很小,黄茗却是了解李长夜耳力的,羞怒道:“你闭嘴!李长夜是我朋友,你再乱说我丢你下去!”
黄母顿时生气了:“哎呀,有你个死女子跟你妈这样说话?人家小李看你这么不孝顺,喜欢你才怪!”
回过头对李长夜笑道:“小李啊,你不要在意,她其实不是不孝顺,我们母女之间感情很好,她是担心我才急起来的,不过阿姨还是要谢谢你,多亏你今天救了我和阿狂……”
黄茗越听越气,嚷道:“什么阿狂?狂犬病啊?你一把年纪,跟个狐狸私奔,你怎么对得起我爸爸?”
黄母顿时大怒,也嚷了起来:“什么我对不起你爸爸?你小孩子你知道什么?还有什么叫私奔?我们是出来旅游!旅游你懂不懂!碰上了坏人在害人,阿狂好心打抱不平,我们才被困在这里的……”
赤狐则劝解道:“灵儿,你别凶孩子,等安全下来,我们再和孩子慢慢讲。”
黄茗愈怒,仗着李长夜她也不怕狐妖,回头凶道:“我跟我妈说话你一个狐狸精插什么嘴!”
黄母大叫:“黄茗!我不许你这么跟涂山叔叔说话!”
最前面的紫貂纳福也回过头来:“不关我事啊,我就是想说句公道话,这位涂山老兄既然已经化身成人,那跟人类也没什么不匹配的,你小姑娘家家,不要这么看不起妖怪好吧!”
赤狐眼睛一斜,冷冷道:“我们教育孩子,轮得着你个外人插嘴?”
黄茗气得简直要跳葫芦:“你也是外人啊!你还是外狐、外妖,我跟我妈说话……”
话音未了,忽闻破风声响,随即三十六张神将符雷光大作,将一只箭矢劈得焦黑落下。
但受此一击,承载着众人的金刚葫芦也顿时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