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说这话的时候,头也不抬,只看着书本。
段宴秋眉头微皱,总觉得佟春夏今天有些奇怪。
他习惯了她嬉皮笑脸,已经料想让她删帖应该难于登天,少不得要你来我往几个回合。
可是竟然就这么轻松?
凡事反常必有妖。
段宴秋盯着她,少年有些疑惑,杵在那儿有些失神。
春夏挑眉,“怎么,站在这里不走,是想抄我作业?”
段宴秋欲言又止,“你…今天…怎么了?”
这句话说出口,段宴秋觉得自己很奇怪,好像关心别人,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因为家庭原因,他一般极少跟人深交。
父母也常常敲警钟,让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多留几个心眼。
这留来留去,好像竟没什么朋友。
段宴秋从来不觉得没有朋友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却觉得说出一句“你怎么了”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春夏扯了扯唇角,终究是少年心性,藏不住事,更藏不住情绪。
她冷冷道:“发生什么事情,你不是更清楚吗?”
段宴秋抿了抿唇,看着她。
佟春夏为什么是现在这样的?之前无论她说什么恶毒的话,他都感觉到她应该是极好相处的,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此刻,他莫名感觉到她是有些生气的。
段宴秋只好老实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春夏站起身来,两个人视线平齐。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情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却让大人介入。段宴秋,我最看不起的就是打小报告爱告状的人。你这个人……”春夏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隐含淡淡失望,“真没劲儿。”
没劲儿可以代表很多意思。
比如你这个人真烂。
跟你认识很没有意义。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段宴秋微微变了脸色。
叮。
尖锐的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飞速窜入教室,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有人不小心撞了段宴秋一下,春夏分明看到他蠕了蠕唇,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刚好老师也进来了。
于是作罢。
其实春夏当时也不知道自己那股怒气从哪里来。
明明她和段宴秋不过是同班同学,甚至一年来甚少说话,可是心底却莫名其妙涌上来那种淡淡的难以理解的失落。
大约是她坚信他的画风跟其他的男同学不一样。
他应该是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
而不是悄悄打小报告,把大人扯进他们的是非恩怨之中。
再说,她本来也准备删掉漫画。
倒不是因为段宴秋,实在是因为她前几天在走廊上看见赵煜走过的时候,一群女生在背后叽叽喳喳的说小话。
赵煜何其无辜。
城门失火,殃及了远在走廊尽头的池鱼。
显然段宴秋不能接受被人骂他而他不能反驳的情况。刚一放学,段宴秋起身去找春夏,奈何春夏就坐在后面挨着门的位置。
段宴秋只看到她的位置空空,上面还散乱的摆放着铅笔和画纸。
人,已不见。
段宴秋皱眉,看着画纸上她画的五颜六色的三角函数,有些微微出神。
他心里有莫名其妙的情绪在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