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紫萱院,才缓缓拥被坐起,仔细观察屋中的陈设。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放在金丝楠木的四方桌上,炉子里焚的香腾起袅袅的烟雾,临窗还有两把宝蓝色云龙捧寿坐褥的禅椅,黑漆葵纹的衣柜旁放着黑漆嵌螺钿的高几,高几上面还有一盆松景盆栽。
她暗暗感叹:这摆设真是低调奢华有内涵、高端大气上档次!这些家具若是放在现代,样样都价值不菲。
她吞了吞口水,地龙烧得她口渴,她唤了含真的名字,进来的却是凝真。
凝真福了福身:“小姐,你可算醒了。”
曹诗妙想起刚刚那个异常真实的梦,看到她就觉得毛骨悚然,面上却淡淡问她:“我这是在哪里?”
凝真拿了个大迎枕给曹诗妙靠上,道:“是明辉堂的正屋。老爷说这里烧上地龙最暖和了,让小姐安心在这里住下,他先去紫菡院将就将就。”
原来是曹蕴的屋子,难怪这么奢华。虽然他没有为了她赶走夏明玑,但这已经是退而求其次的最好安排了。毕竟明辉堂可是整个曹府的正屋。
她回过神,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爹呢?”
“已经二更天了。大夫说您只是得了风寒,喝了药睡上几觉便会好,老爷才稍稍放心些。他许是唠症又犯了,老爷咳嗽得厉害,但饶是咳嗽不止,他也是守着您到一更天才去紫菡院歇息的......”
曹蕴得了唠症,所以他活不了多久了?
想起刚刚的梦,曹诗妙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了。试想想:如果曹蕴早死,曹臻又对曹诗妙不闻不问,夏明玑后来如果要杀她会不会易如反掌呢?
她现在看着凝真就觉得膈应,毕竟无风不起浪,梦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还是要防着她点,便问她:“含真呢?你让她来伺候。”
凝真有些不安,小姐这几天都没有让她近身伺候过,总是只让含真那丫头伺候,以前小姐可是最喜欢自己的,连带着她在丫鬟中也很是有几分脸面,穿戴也比别人好。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小姐总是有意无意的把她支开,现在更是明摆着要屏退她了......这个时辰本来就该她当值的。
她不想让含真伺侯小姐更多,于是便讨好道:“小姐找含真做什么?奴婢去做也是一样的。”
曹诗妙变了脸色,冷冷的呵斥她:“要你管我要做什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你去叫含真就是。”
凝真心一紧,小姐虽然跋扈了些,但也很少训斥身边的人,她不敢再多说一句,去了后面的倒座房叫含真。
含真进来的时候顺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看到诗妙正看着窗外发呆,忙把热水盆放下,过来劝她:“小姐可别吹风了,您身子本来就弱,又被那刺骨的湖水冻过,得好好养着才是......奴婢替您关了这窗户吧?”
“小姐?”见她没有出声,含真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再一次唤她,又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在看什么。
原来是宝珠茉莉。小姐当年第一次见到陈圻时,陈圻就是在御花园跟当今天子品鉴宝珠茉莉。
含真心中有感,鼻头一酸:“等都督大人知道了小姐的好,会来娶小姐的……小姐,咱们先把身体养好......”
诗妙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含真,这孩子说什么呢?
她刚刚只是觉得屋子里地龙烧得太热了,热得她头晕,她才开窗透透气,不想,映入眼帘的却是满院子的宝珠茉莉。
想起自己家的阳台上也有几株宝珠茉莉,一时有些想家了,想到她穿书进了这个时空,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时空是不是去世了?
沈伊伊高中时父母双亡,叔叔供她读的大学,见她学习成绩不好,只有写作还可以,还花了钱让她学了编剧,以便他这个导演好为她的职业生涯铺路,没想到她却穿书了,她还没有好好孝敬叔叔呢。
想起叔叔,沈伊伊难免有些惆怅,结果这孩子却说:“陈圻会来娶她的?”
娶什么娶,娶个屁!他若是娶,就不会来了就走了,这是娶妻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