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里头的动静,她倒是挺高兴的。买的人多,就代表这家开发商口碑好,后面不容易起幺蛾子。
郑国强却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妻子:“我怎么觉得这动静不对头啊。”
叮咚十五的,像是有人在。
两口子对视一眼,赶紧收了伞过去看动静。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呢,里面就飞出个文件夹,差点儿砸到陈凤霞,把她吓了个不轻。
“干嘛呢?砸到人我找你们算账。”
里面立刻传出一声吼:“砸啊?老子还放火烧了这鬼地方。”
郑国强抓住了妻子的胳膊,直觉告诉他这里头有鬼。
陈凤霞也满头雾水,搞不懂买个房干嘛还喊打喊杀。难不成这开发商不地道,盖出来的房子质量有问题?那可不成,这是住的地方。
她正想朝里面喊话问清楚状况。昨天招待她的那位售楼小姐出来了,抹着眼泪,就说了四个字:“老板跑了。”
这四个字涵盖的信息是巨大的。
老板跑了,欠了一屁股债。员工们被拖欠了小半年的工资没戏了,还有两个月就能完工的房子也熄火了。
债主上门讨债找不到人,只能砸桌子板凳泄愤,整个售楼处一片狼藉。
昨天还容光焕发的销售经理,今天就跟被鬼摸了头一样,看着魂都不晓得在哪儿飘着了。
踩着小高跟鞋,跟电视上白领同款打扮的售楼小姐哭得眼睛都肿了:“我都没拿到一分钱。”
陈凤霞先是感觉晦气,然后瞧着小姑娘的样子又觉着可怜,还帮忙出主意:“现在哭有什么用啊,你们赶紧想办法自己挽回点儿损失才是真的。”
有钱拿钱,没钱拿东西换钱呗。
亏得昨天她没带钱出门,这边也不要求交什么定金,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想到这一层,陈凤霞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七月天里凄风苦雨的尤其冷。
哪知道她话一出,售楼小姐哭得更厉害了:“前两天老板把钱拿走了,说是存银行还银行的钱,其实他早就存心丢下我们跑路了。”
这人欠了银行一屁股债,又拿盖的房子问高利贷借了一堆钱。现在烂摊子一丢,一套房子两个债主,就是一笔烂账,算不清楚的烂账。
债主还在售楼处喊打喊杀,扬言要烧房子。
陈凤霞跟丈夫自然不好再待下去。有什么好待的,他们又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两人举着伞跟在售楼小姐身后,赶紧先找个地方躲雨。这雨越下越大,得先避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好在售楼处边上有个茶室,里头地方不小,就是没几个客人。
售楼小姐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气得破口大骂:“我就讲这个楼盘晦气,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盖房子,鬼都不会买!能做下去才怪。”
陈凤霞看了眼小姑娘,估计对方还不到二十岁,便也不再跟小孩计较。
郑国强却拉下了脸,没好气道:“你昨天诓我老婆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讲的。这种鬼地方的破房子,还吹得神乎其神的。”
售楼小姐一噎,顿时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郑国强窝着的火却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一股脑儿地往外头倒:“你看看这儿,边上就是农村。我们买你的房,还不如自己在农村盖房呢。真是,你拿不到钱也是该应的。被你坑的人还不晓得上哪儿哭去呢。”
售楼小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又没拿到钱,我一分钱都没到手。”
郑国强还想再说什么,被妻子强行拉着到门口。
“好了!”陈凤霞皱眉头,“你跟个小孩计较什么劲。她还没地方哭呢。”
郑国强冷笑:“这但凡晚了一步,哭的人就是你跟我。我讲的你不听,现在看到了吧,房子就是个坑。还两套,到时候砸在手上找谁哭去?你等着瞧吧,一堆房地产公司要倒闭呢。”
陈凤霞火冒三丈:“房地产公司倒了你高兴是吧。最好我跟孩子一辈子睡大马路你才开心。买不成房子你不烦神了,你不用承担责任了,你当然高兴!”
上辈子也是这样,他们在江海没有购房资格,他就成天挂在嘴上,活像他家没买房全是没购房资格的事。他倒是能拿出买房的钱啊。
郑国强莫名其妙:“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你等着吧,现在才是开始,后面房价还得跌。”
陈凤霞梗着脖子,态度强硬:“跌我也买!”
她上辈子吃够了没房子的苦。她住在女儿买的房子里头她也不踏实。不是她的房子,即便是自己的儿女,也能随时赶她走!
郑国强也发起火来:“好,你买啊,人家老板都跑了,我看你上哪儿买去。”
陈凤霞不甘示弱:“这家跑了我换另一家,我就不信我还买不到房了。”
郑国强感觉这人真是魔怔了,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对,你买了,钱交了,然后人家老板再跑路。房子被抵押给两头,我看你是强的过银行还是硬的过高利贷。”
这回陈凤霞哑口无言了。
房产被重复抵押造成的烂账她没经历过,但好歹也听说过。
那边的售楼小姐还在一边喝白开水一边跟茶室的服务员哭诉:“这种荒郊野外,周围就是农村。谁买啊,人家自己不晓得盖房子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几乎是瞬间,陈凤霞就猛地反应过来,对啊,盖房子,她家可以在上元县盖房子。
上辈子,她老家是没拆迁,可上元拆迁造就了好多暴发户啊。
嗯,明天入,老规矩三更。笑哭,涨不了收藏我也没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