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翦这一个召字,满殿的妃嫔和宫人,心里立马炸开了锅。
意图谋害皇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还牵扯到沙利,说不定还要因此起兵。
不论如何,一旦罪名落实,温才人绝对活不过今日。
众人都对温窈今儿必死无疑没有任何怀疑,但至于其他的,比如温窈死后,有没有什么利可谋,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等等念头,就心思各异了。
当然还有妃嫔在仔细盘算,之前有没有与温才人过分亲近,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慧妃想得要更多一些。
温窈死了,她自然高兴,只是,她现在也有点怀疑,到底是叶才人本事大布了这么一场温窈绝对逃不过的死局,还是温窈真的有弑君的念头。
这两件事,差别可大了去了。
若是前者,那叶才人也留不得了。
如此计谋,难保日后不会用到她身上。
若是后者,她也得防着叶才人。
松翠宫的事,她都不知道,叶才人居然摸得如此清楚,这后宫里还有什么是她办不到的?
这么想着,慧妃不动声色地看了锦嫔一眼。
叶才人可是她宫里的人,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锦嫔会丝毫不知情?
打从太医断定叶才人中毒,温窈的酥油茶里有毒之后,锦嫔脸色就很不好看。
先前叶才人常去松翠宫,她虽不大乐见,但也没说什么,就只当做不知就是,却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就出了这种事。
她和慧妃一样,第一反应都是这是叶才人布的局,所以她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在她眼皮子底下,布这样一场局,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叶才人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本事和能耐了?
其次,若这事东窗事发,她身为清和宫主位,又兼协理六宫之责,岂非要被皇上认为她无能,连一个寝宫都管理不好,又怎能管理好着偌大的后宫,那不就与后位无缘了吗?
但刚刚,皇上说要召松翠宫的紫晴时,温才人的反应,让她又有些动摇了,难不成真的是叶才人偶然撞破的?可若如此,她不同自己这个主位娘娘商议就自作主张,又是何居心?
就在她思量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作为对手斗了那么多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抬头的那一瞬间,她就调整了好神色,以最佳的备战状态和慧妃对视。
不管事实真相到底如何,慧妃都知道,今儿这一局,锦嫔输了。
思及此,她难得心情好了不少,扯了扯嘴角,冲锦嫔露出一个很浅但非常挑衅的笑。
锦嫔“”
她气死了,但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一个八风不动的表情,甚至还借眨眼冲慧妃翻了个白眼。
被翻了白眼,慧妃心情也依然很好,反正要倒霉的锦嫔。
容翦丝毫没有管满殿嘈杂的各式算计和幸灾乐祸,他只静静看着跪在边上的温窈。
看着她脸色,在他说出召时,从震惊变成惨白。
他明明听到叶才人在心底大笑她已经让人控制住了紫晴的家人,温窈今儿肯定要死的心声,却不明白,温窈脸色为何会这般差。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她这样?
之前召她去承乾宫回话,形势可比现在惊险多了,她都淡定得很呢。
好奇心越来越浓,这满宫殿乌七八糟的算计,容翦都不觉得厌烦了,他微微往后靠了靠,让身体更放松了些,等着紫晴过来,也顺便继续欣赏温窈精彩纷呈的脸色变化。
温窈低着头,她能感觉到一道冰凉锋利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但却不知道容翦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真的很震惊,更怕事情会暴露。
若皇上知道了,她肯定要死定了!
哦?
容翦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眉头轻轻挑了下,看来隐瞒的事不小。
竹星和南巧一样震惊,尤其是竹星,都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回过神后先是在心里不停地车轱辘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办,然后就是怒骂紫晴是个叛徒,再然后就是咬牙下决心,等会紫晴来了,她就把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保主子无恙!
南巧就比竹星镇定多了,过了最初的震惊,便开始盘算着该怎么逆转局面,怎么保住主子,最后也做了决定,若无力回天,就她去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
咦?
容翦眼角轻轻眯了下,都还挺忠心护主。
他又看了温窈一眼。
这会儿她头低得更狠了,已经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发顶和还泛着红的修长脖颈。
容翦眸色微沉,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窒息的死寂中,时间过得非常慢,可众人都不敢有任何表示,只勉力恭恭敬敬跪着。
松翠宫偏远异常,这召人,一去一回,就是不停歇的飞奔,至少也要半个时辰,跪了两刻钟,温窈就撑不住了。
尤其殿内没有一个人动,除了容翦更没人发出动静,她只能保持一个姿势跪着,单膝跪礼,特别吃力,这会儿不仅腿麻,腰也酸。
实在是太累了,温窈在心底哀叹好累啊,腿好麻,腰也好酸啊
容翦放下手里的茶盏,淡声道“都先起来罢。”
温窈太好了!
众人喊了声谢皇上,宫人就忙去扶着自家主子起身。
温窈因不惯下跪行礼,所以腿麻得尤其厉害,刚站起来那一下,要不是南巧扶着她,她差点没站稳跌倒在地。
又过了两刻钟多一点儿,小东子进来回话“启禀皇上,紫晴带到。”
容翦没说话,安顺却是最明白皇上心思的,马上道“没眼力见的蠢东西,还不快带进来!”
小东子告罪一声,忙去把紫晴带进了殿。
紫晴被两个太监拖着跑了一路,差点直接在半路跑断了气,这会儿发髻散了,脸色也不大好看,主要是神色很慌张,进来就往地上一跪,发着抖道“奴婢紫晴参、参见皇上。”
她心里一片凄凉,只求叶才人能遵守约定,放过她娘亲和弟弟。
安顺上前一步,厉声道“把你知道的如实说来,在圣上面前若有半句假话,仔细你的脑袋!”
紫晴又抖了一下,哆哆嗦嗦道“奴婢、奴婢是一个多月前,温才人还没有从长信宫搬去松翠宫时发现的,那天夜里不该奴婢当值,奴婢早早就睡了,夜里起夜,就看到竹星偷偷摸摸拿了什么东西喂院子里的红鲤鱼,喂完还仔细观察了好久,起初奴婢没在意,以为竹星是半夜睡不着喂鱼玩,但之后几天,奴婢便碰到了很多次,不仅竹星就连南巧都会偷偷拿着东西去喂红鲤鱼,不仅夜里喂食,白日里也喂,但都会背着人,行为特别诡异,就连温才人也爱在鱼缸前驻足,观察缸里的红鲤鱼,奴婢便留了心,有一日就听到了竹星对着水缸里的鱼小声嘀咕,喂了这么多,主子说药效也该到了,可鱼怎么还没有被毒死,奴婢当时就吓傻了。”
安顺眉心紧拧“那你当时为何不上报?”
紫晴“奴婢不、不敢。”
安顺又问道“你可看清竹星和南巧喂的是什么?”
紫晴“酥油茶粉。”
竹星立时就怒了“你撒谎!”
容翦一个眼神扫过去“闭嘴,朕让你开口了?”
都到了这一步,竹星也豁出去了,她正要冲出去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就见两个太监上前,一个捂嘴,一个控制她的行动,直接就把她给制住了。
一看这情形,南巧却不敢轻举妄动了,万一她也被制住,直接拖出去,可就剩主子一个人了。
温窈也怕南巧冲动,她捏了捏扶着她手的南巧,以此示意她冷静不要冲动,先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