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宫宴、留宿承乾宫。
这两件事哪一件单拎出来,都足够震撼后宫。
偏生这两件事都发生在温窈身上,整个后宫倒是出奇地安静。
甚至觉得这并不算什么一点儿都不奇怪。
不管承认不承认,这几个月,现实都告诉她们一个道理:她们就是比不过温窈。
哪怕她出身蛮夷,无任何可取之处在皇上眼里她就是好的。
羡慕嫉妒恨最后也只能是无力地接受现实。
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锦嫔都没想到,温窈能在半年的时间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过饶是如此锦嫔也没有丧失斗志。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宠妃。
她是要当皇后的人。
宠妃和皇后可是截然不同的要求。
从皇上给温昭仪的晋位流程来看皇上还是很谨慎的,并没有被美色迷昏头脑,这样就断断不会出现要立一个外族女子为后的事情。
锦嫔眉心缓缓拢起,看来她得改变策略了。
采玉是很为主子不值的。
她看着主子越来越凝重的脸色语带不忿道:“主子也是太好性了,到现在皇上都还没恢复主子协理六宫之权,皇上现在宠着温昭仪分开身,华阳宫那位可是一手遮天了呢主子要把华阳宫那位做的事跟皇上分说既能得皇上信任,还能借此扳倒”
锦嫔看她一眼:“要扳倒慧妃,这法子是不行的。。”
采玉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解。
锦嫔又道:“慧妃自己作死,本宫就看着她作死。现在到底什么事都没出,我就是去见了皇上也定不了慧妃什么罪,这次,我要慧妃再无翻身的可能!”
以前她的打算是,借温窈挟制慧妃,后来发生了叶才人的事,在温窈的事上,她不仅落不到好,反倒平白沾了一身腥。
原以为温窈这条路没可能了,万万想不到,千回百转,又回到了最初。
慧妃现在越恨温窈,越作死,她越开心。
怕温昭仪去承乾宫太冷太累,都能自己往松翠宫跑,皇上这都把人捧手心里了,她都能预感到,等事发,皇上会有多愤怒。
慧妃自己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她可真是太喜闻乐见了。
若是慧妃真把温昭仪除掉了,那倒也给她以后管理六宫省事了呢。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对采玉道:“这往后,宫里只怕安生不了,让咱们宫里的人都警醒着些。”
采玉应声:“是,奴婢早早就吩咐下去了,今儿景昭仪和江婕妤还在御花园偶遇皇上了呢,主子是不是”
景昭仪和江婕妤上午在御花园和皇上偶遇的事,早就传遍了六宫。
宫里妃嫔原本就不多,叶才人和宁贵人被贬斥后,就更少了,景昭仪和江婕妤的好运还是有人眼热的。
她们都多少日子没见过皇上了?
自打慧妃生辰后,这都三个多月了,莫说见到皇上本人,就是连个影都没瞧见过。
是以,众人对由皇上陪着去御花园赏雪赏梅,今儿又再次留宿承乾宫的温昭仪,很是感慨。
已经有人心里想着也去御花园制造偶遇了。
尤其是听说皇上今儿当着温昭仪的面都对江婕妤另眼相待,更加坚定了她们在皇上面前多出现多露脸的决心。
“算了,”锦嫔笑笑:“这种事谁爱去谁去,本宫想见皇上,又不是没机会。”
话落她又道:“至于其他的,且等着罢。”
采玉一想也是。
慧妃受辱,又在暗中撺掇宁贵人,自是没那个心思的,孟昭仪是自打进宫就一直偏居漪澜殿,自然也不可能有这个心思,那便只有常贵人和苏贵人了。
他们主子可是嫔位,也犯不着和苏常两位贵人般,用这种手段去争宠。
至于传回来的,江婕妤被皇上另眼相待,在她看来,夸大的成分实在太大了。
江婕妤进宫都三四年了,朕要能入皇上的眼,还用等得到现在?
更何况还是当着温昭仪的面,这种鬼话,竟然也有人信?
反正她是不信的。
江婕妤想争宠想上位的野心都明晃晃昭然若揭了!
承乾宫。
自打容翦说出今儿太晚了,就宿在承乾宫,温窈就觉得手酸。
腰、腰也酸。
偏生,在容翦直勾勾的目光下,她拒绝都不好拒绝,只能干笑着道:“臣妾谢皇上体恤。”
听到这个回答,容翦犀利的目光总算收敛了些,冲她笑笑:“爱妃似乎不太高兴。”
“高兴!臣妾特
别高兴!”温窈在心里咬牙,面上却要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能得皇上如此疼惜,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只是一时高兴太过,没反应过来!”
明知故问。
看着容翦不善的目光,温窈心里打了个突。
她明天还能起得来床么?
容翦原本只是不想她大晚上跑来跑去,还要吹冷风,却被她如此揣测。
他嘴角勾了勾,既然她都这么想他了,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白被污蔑了?
宫人撤了餐食,温窈便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杜绝起不来床的可能性,她想啊想,突然看到了棋盘,顿时如获救星。
“皇上晚上还要批折子么?”她笑着问。
容翦假装没听到她心里的嘀咕:“今儿不批了,爱妃这是累了,打算歇着了?”
温窈马上道:“没有没有,臣妾这才刚醒没一会儿,怎么会累,既然不批折子,要不然臣妾陪皇上下棋罢?”
容翦轻笑:“爱妃既有兴致,朕便同爱妃下几局。”
温窈满心欢喜:“下五子棋,臣妾今儿一定能赢过皇上的!”
反正她睡了一下午,为了她的手和腰,她可以下一整夜的棋!这样她就可以逃脱起不来床的噩梦了!
寻到了法子,温窈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还莫名有点亢奋。
看着摆到面前的棋盘,又看了看两眼放光,满心跃跃欲试的温窈,容翦笑了笑。
陪她玩就是。
见容翦似乎也挺有兴致,温窈便自以为自己寻到了法子,在对战时格外认真。
原本只是打算消磨时间,可随着自己输得越来越惨,温窈难免带了几分不服气来。
这一下,便到了深夜。
到了亥时正刻,容翦看了眼更漏,丢下手里的棋子道:“夜深了,该歇着了。”
温窈正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赢容翦一局,听到这话,下意识道:“臣妾午觉睡太久,现在还不困,要不,皇上先睡,臣妾再研究一会儿。”她觉得,她快要赢容翦了!
容翦眼角抽了抽。
你觉得?
你觉得一点儿都不准!
要不是朕放水,你都输惨了知道么?
还快要赢朕了?哪里来的自信?
容翦捏了捏棋子,道:“再下一局,困不困都去睡。”下午放任她睡那么久,
失策了!
温窈想了想,点头:“可以。”
虽然没有自信一定能赢容翦,但是她可以拖啊!
于是这一局,前所未有的漫长。
足足下了小半个时辰,还没结束。
不仅战线长,棋子快占满了棋盘,还有就是,她每下一个字都要想好半天,还不能催,一催,她就说她还没想好,要谨慎点。
再一次听她边嘀咕边假模假样地琢磨该下哪里,容翦太阳穴和眼皮齐跳。
他忍着把人直接扛走的冲动,落下一个子。
温窈看着那个子,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回事?容翦疯了么?为什么走这里?她那边都三个字快成了啊!
难不成,容翦在放水?
堵得不轻的容翦撩起眼皮瞧她一眼,哟,现在才看出来他在放水?
温窈咬着唇,她不能赢。
容翦:“”
温窈把棋子下在了很不明显的位置,心道,她得再拖一拖呢,最好拖到容翦累了困了,一沾床就睡了才好!
容翦:“”
让你赢你不赢是罢?
行!
那朕赢好了!
朕赢了,这一局照样结束!
温窈还在细细盘算着该怎么多拖一些时候,她甚至连等会儿棋盘满了,该怎么劝说皇上换个新棋盘继续的话都想好了,结果眨眼间,她就输了。
看着已经连成四子的白子,温窈捏着手里的黑子,傻了。
容翦把她手里的黑子拿出来,往盒里一扔:“这局下完了,就寝!”
温窈还想锤死挣扎,只不过她话没出口,就被容翦单手挟着往床榻走。
头朝下的温窈:“?”
“臣妾,”被放到床榻上,温窈马上坐起来:“臣妾还要洗漱,皇上也没”
容翦偏头瞧了眼站在那儿偷笑的南巧和秋文:“伺候温昭仪洗漱。”
南巧和秋文马上应声过来。
温窈还是不甘心,结果抬头就对上容翦暗含警告的目光:“爱妃若是还不困的话,朕等会儿再陪你玩点别的,如何?”
温窈忍着头皮发麻脊背发寒的本能反应,呵呵笑道:“困、困了,下了这么久棋,臣妾确实困了,皇上也困了罢?”
容翦是真有点困了。
但看她这意不在此的表情,容翦故意吓她:“朕不困。”
温窈:“”
温窈是在满心的哀嚎中洗漱往爬回床榻的,她打定了主意,上了榻就闭上眼,反正刚刚已经说了困了,她就装睡,睡不着也装,坚决不睁眼,就跟之前一样,反正除了她自己,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装的!
容翦收拾停当回来,一掀开帐子就看到她已经直挺挺躺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