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确实有个不文的传统。
长久不宠且无面圣可能的妃嫔会迁去皇家别院,不过那都是在宫里妃嫔太多,为减少宫中事务的情况下才会般通常情况下就算不宠大多也都能在宫中养老。
说是养老,其实就是幽居深宫了此残生。
现在宫里加上温窈也就锦嫔、江婕妤、苏贵人、常贵人五个人。若按规矩来,远远到不了把人迁去别院的程度。
但若让人继续留在宫里,温窈又觉,自己矫情了。
明明很介意非留在宫里,那不是矫情是什么?
她咬着嘴巴坐在那儿想了会儿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她妖妃的名头传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本就介意何必还口是心非委屈自己。
锦嫔江婕妤她们,就算留在宫里,依容翦的性子,她们也见不到他人也是幽居深宫的结局,倒不如迁去别院,也能过几天舒心日子等过段时间,她找个机会,看能不能给她们寻到别的出路,大好的年纪,不管是幽居深宫,还是皇家别院,都太可惜了。
认真想了一会儿,温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事,皇上交给谁去办了?”
小春子心里其实是开心的,但因着事太突然了,加上史无前例,便有些不敢相信,还有点忐忑,生怕惊喜会变惊吓,便有些紧张,会儿听主子么说,他终于平静了些。
“回主子,”小春子着应道:“皇上说主子身子刚好,不宜操劳,便都交由安总管去办了。”
温窈点了点头,又对小东子道:“你师父可是要忙了,你还是去他跟前看看有什么差遣,我边没事了,去罢。”
小东子也看出她有些累了,便行礼告退。
小东子一走,温窈又问小春子:“皇上下旨,锦嫔她们,没说什么?”
可不是小事,就算苏贵人常贵人不说什么,锦嫔会答应?她不会闹?
小春子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就是江婕妤好像有些不”
温窈:“嗯?”
“江婕妤有些不兴,”小春子小心翼翼道:“还骂、骂了主子。”
温窈:“”
连小春子都知道了,容翦肯定也知道啊!
江清泉那么聪明一人,怎么么想不开,个时候骂她?不是找死吗?
“江婕妤现在人呢?”温窈道:“皇上可动怒了?”
小春子摇头:“那倒没有,江婕妤是被押回宫里的,现在已经回明月阁了。”
听小春子么说,温窈才松了口气。
真因此就降罪某个妃嫔,她怕是更摘不掉妖妃的名头了。
她静静想了会儿,从暖塌上下来:“我去趟明月阁罢。”
江清泉那个性子,闹下去,容翦脾气上来,说不定真会治她的罪。
“主子!”南巧马上拦住她:“主子还是别去的好。”
小春子也道:“主子身子刚好,现在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子眼里不容人呢。”
温窈哭笑不:“现在这种情况,跟我眼里不容人,有区别么?”
皇上散六宫,只留她一个,不管是不是她的主意,反正最后肯定是她不容人的结局。
南巧低声道:“江婕妤性子烈,倒也不是怕旁人说什么,皇上下了旨,那是圣谕,”就是主子现在过去,奴婢怕江婕妤伤了主子。
温窈想了想,她现在去,以江清泉的性子,说不定会认为她是在炫耀。
算了。
些事就交给容翦去处理好了。
反正她怎么处理都不会落好,不插手最省心。
见主子不打算去了,南巧这才放心。
温窈又坐着想了会儿,实在累,便睡了。
她睡着后,南巧等人退出去,一出去,南巧就吩咐小春子,让他多去打听一下前朝对这事的反应。
温窈睡着了,没顾上想,南巧心思那么细腻,自然不可能疏忽。
前朝果真如她担心的一般,皇上散六宫的旨意一下,朝堂就炸开了锅。
指责皇上的,指责她的数不胜数。
不尊礼法、有违祖制、枉顾江山社稷
些声音在第二天早朝,达到了顶峰。
温窈自己倒是无所谓的,那些骂她善妒不贤无嗣还有什么外族女,些,她自己倒是不觉有什么。
可容翦特别生气。
但到底为着温窈日后的威信着想,一直压着火,没有重责这些出言不逊的朝臣。
般僵持下,回宫后的第一个早朝,便从清晨一直上到了中午。
一些上了年岁的老臣,都饿站不住了,还在那儿谏言,说什么江山社稷为重,请陛下三思。
打又不能打,骂了也没用,动不动就是那迂腐至极之乎者也的一套,容翦最后实在忍不了了,直接甩袖子走人。
直到到了昭阳宫,调整了一路的容翦,脸色还是特别难看。
温窈等着容翦下朝吃早饭,一直等到了午饭时间。
一早就听宫人回来传信,说皇上今儿在朝上动了大怒,温窈倒是有心理准备,见容翦气冲冲的,许久没见过容翦动怒发火的温窈稍稍怔了一瞬,不过她也没问什么,先吩咐摆膳。
容翦快被气死了。
饭都吃不下。
温窈指了指他面前的老鸭汤:“我亲手煲的,皇上尝尝。”
容翦看了看手边的汤,又看了看温窈,明知道她在骗他,分明是御厨煲的汤,不过还是端起来喝了。
等他喝完汤,脸色好看了些,温窈才道:“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
虽然是心疼他辛苦还被气样,但说出这话的温窈突然体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以往,容翦生气发火,不过是因为什么,她都很警惕,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了被殃及的池鱼,但今天,就没了种觉。
甚至,心疼之余,她还能分出一点点精力去观察盛怒之下容翦。
一旦心里的顾虑没有了,她发现个样子的容翦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气冲冲,怒不可遏的样子,还挺、挺霸气侧漏的,唔,还有点点性感是怎么回事?
眉心拧着,下颌绷得紧紧的,明明气不行还不忍着,克制又危险,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见过发怒的样子,但心态不同,受也不一样。
又观察了一会儿,见他绷着一张脸,不兴地吃饭的样子,温窈在心里出了声,怎么看着还有点可爱啊?
气不行的容翦,听着她心里叽叽咕咕,也不来哄他,就在那儿盯着看,尤其是听她嘀咕什么,以前他生气的时候都可紧张可害怕可小心翼翼了,他就更不兴了,原本是因着那些个迂腐顽固的朝臣,现在听她心理活动,怒气又升了几分,还有几分不满和委屈。
他不吭声,就沉着脸吃饭,吃着吃着,又听她嘀咕什么,盛怒之下的他也没多可怕,他就更气了。
哪里可怕了?
怎么他就可怕了?
以前他也不可怕!
直到听到她又嘀咕什么霸气侧漏,性感,可爱那满心的不满和委屈,登时就散了个干净。
和不满一起散的还有怒火。
他压住要上扬的嘴角,偏头,直勾勾盯着她,故意冷着脸问:“看什么?”
温窈盯着他凶巴巴的一张脸,强忍着,道:“没看什么。”
容翦:“可你分明就是在看我!”
“哦,”温窈冲他:“看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明儿好吩咐御厨。”
容翦有点不满意这个回答:“我在生气。”
温窈喝汤的手一顿,抬眼看他:“嗯,我知道。”
容翦:“”
温窈眨了眨眼,又道:“老鸭汤好喝么?”
容翦把勺子一放,眉心又拧紧了些:“我生气了,你都不哄我吗?”
正在一旁伺候的饿南巧和竹星面面相觑,两人对视片刻,又看了看皇上和主子,然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温窈盯着他看了又看:“我哄了啊,刚刚不是让你别生气,不值当么?”
那也叫哄啊?
容翦更不兴了。
他觉自己被敷衍了。
他都气那样了,她就说一句别气了,不值当?
越想,容翦越不满意。
瞧他脸色又难看不了,温窈有点奇怪,她想了想道:“那些朝臣,不是一直如此么,总是搬出一些大道理,也不行那也不行,天天为这些气,那多不值,还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尝一下个,土豆条,我炸的。”
容翦看了看她,一脸不满地把夹到碗里的土豆条吃了,吃完,他把筷子一放,闷声道:“阿峦,我开始生气了。”
温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他:“啊?”
容翦黑着脸看着她:“我开始生气了。”
温窈:“”
她把筷子放下,一脸好奇:“你又气什么啊?谁又惹你生气了?”
容翦:“你。”
温窈:“???”
她拧着眉头想了想,确定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也没说什么话,但抬眼就看到容翦正生气地盯着自己,眼神还有点诡异的委屈,她试探着问了一句:“皇上,臣妾哪里惹你生气了?”
没道理啊,无理取闹?
容翦:“我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哄我?”
温窈很是哭笑不:“我哄了!”
容翦:“你在敷衍我,根本就没有用心哄,我都气那样了,你就敷衍一句,一点儿都不用心!”
温窈:“”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本着哄小孩的心理,妥协道:“那皇上想让臣妾怎么哄?”
容翦哼了一声:“怎么哄,还朕教你,是你哄朕,还是朕自己哄自己?”
温窈抬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体温。
体温正常,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
容翦拿开她的手:“朕没有生病。”
温窈:“别闹了,快吃饭。”
容翦没动,脸色也依然臭得不行。
温窈喝了两口汤,看容翦还是那个样子,她只得又把勺子放下了。
明明是朝臣惹了他生气,为什么最后反倒了她的不是了?
不讲理!
想到这里,温窈脑子突然闪过一句话爱情本来就不讲道理。
她稍稍怔了一下,又盯着容翦快气死的脸看了看,犹豫片刻,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别生气了。”
容翦继续绷着脸,把胳膊挪开,并哼了一声。
从他冷哼的语气里,温窈察觉到他似乎没那么生气了,便再接再厉,又戳了戳:“别生气了,快吃饭罢,我等了你一上午,快饿死了。”
明知道她又在撒谎,容翦还是有点心软了,他看了看她:“知道错了吗?”
温窈:“”她哪错了!
但转念,她还是点头附和:“知道了知道了。”
说话,见容翦一直直勾勾盯着自己,温窈心想,又闹什么啊,但嘴上还是体贴地问道:“还有什么?”
容翦:“知道错了,不认错吗?”
温窈脾气上来了。
还没完了!
她瞪着他:“皇上想让臣妾怎么认错?”
容翦抬了抬下巴:“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温窈:“”
温窈:“”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眉心缓缓拧起好幼稚啊!
她抬手捏着容翦的脸扯了扯看看是不是假的,带了面具!
见他还是不动,只直勾勾盯着自己,大有,她不亲,他就要一直坐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温窈先是有些无语,但看着看着,突然又有点想笑。
她倾身,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别生气了。”
容翦嘴角飞快地牵了下。
清清楚楚看到他想笑又故意板着脸的温窈:“”人设都崩渣了!
容翦挑了挑眉:“还有点生气。”
温窈:“”
她凑过去又亲了一下:“不气了罢?”
原本,容翦只是想告诉她,她刚刚敷衍他了,但被亲了两人,他突然就觉,样似乎也挺好。
“还有点生气。”他继续睁着眼说瞎话。
温窈:“”还装!
听着她在心里咬牙,容翦面不改色心不跳,就板着个脸。
温窈想了想,次直接亲在他嘴巴上,用气声问他:“消气了吗?”
容翦神色微动,在她退开的时候,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温窈:“!”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昨天是回宫第一天,不管前朝后宫,都有一堆事情处理,容翦忙,温窈也忙。
虽然容翦说了,让她好好歇着,不用管,他都会处理,温窈睡了一觉起来后,还是想让人把宫务都搬了过来,一一处理前朝后宫么多事,都交给容翦一个,也太累了。
两人一忙起来,就昏天暗地的,后宫的宫务还好,前朝牵扯甚广,御书房里一议起事来,就是一个时辰打底,容翦连吃饭都顾不上。
午膳两人是错过了的,晚膳都是温窈亲自带去御书房,陪他吃,才强制让他休息了一会儿。
不过温窈等到都等睡着了,容翦都还没回去休息。
第二一早醒来,容翦又已经去上早朝了。
若不是温窈一咬牙去了趟御书房,昨天两人就见不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