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的望了望骢黑的车顶。再纯粹的药体,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不是那钢筋铁骨。琉璃靈深知我伤口愈合比常人快上许多,在针尖上加了微量的蚀骨散,不至于真正化骨蚀肌,但足够我消受几日。
他当然也知道。这样问,关切是真,但更多想打破这黑暗中让人窒息的沉默。
“好多了。”我微微一笑,继续道:“不会影响后日赶路。”
“阿宿,你若是信我,我一人去取金蟾也是可以。”他犹豫了一会儿,谨慎道。
蓬莱老鹫山底有一个藏宝洞,里面囤积着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和各门各派的神功秘籍,由一对凶悍的赤雕镇守。师父只带我进去过一次。
进洞前,师父耗时半载,炼了四颗直径有车轱辘大小的紫灵丹,打开山底石洞内的一处机关,开启了差不多大的一个密洞将紫灵丹滚进去,七日后才真正带我进去。一只墨凉高的赤雕正悠闲自得的在洞中踱来踱去,另一只卧在地上闭目养神。都是通体血红,锋利的趾甲,凹凸不平的爪子呈现出妖异的紫色,血红的眼珠子似乎要溢出血来,嘴巴大而尖利,似乎一张口就能能将人撕碎吞下。
我走到卧着的那只脚下时,它正好动了动眼皮,当即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打颤。若不是紫灵丹抑制了它们的兽性和食欲,我们身上熏的香又是紫灵丹的克星,我这副细皮嫩肉中带着药香的躯体,怕是十分符合它们的口味。
好在当时师父只带我取了一摞神功秘籍,并未动那两只赤雕,所以不必领教它们的凶悍。
金蟾是剑城镇守剑冢的法宝,绝不会比那两只赤雕温顺。若要将它从剑冢中取来,即便是剑城城主,只怕也是九死一生。
我负了他,他还不计前嫌帮了我这么多,我绝不能让他再冒这个险。
我望着他模糊的身影,淡然道:“墨凉治病的药,我还是想亲自去取。”
他只清冷的回了个“嗯”字。
寂静了片刻,他低声道:“阿宿,如果——”
我聆耳去听,苍风忽然“吁——”了一声,马儿一声嘶鸣,马车猛然停止。眼看便要撞到马车上,眼前黑影一闪,猝不及防扎进了他坚实的胸膛。
“咚咚——咚咚——”分不清乱如鼓鸣的究竟是谁的心跳声。
“少主小心,有埋伏!”苍风疾声道。
飕飕飕的声音从四方向马车包抄而来。白逸尘伸手将我往怀中拽了拽,拔出青龙,左手按在剑刃上。
外面的影卫和刺客厮杀得十分热闹,只有很少的几支带火的箭矢打在马车上。
天干物燥,北风一吹,马车很快就燃烧起来。二人正要下车,驾车的马腹部中箭,带着我们狂奔起来。
白逸尘长臂使力,揽着我破轿而出。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挥剑如腾蛇起舞般将飞来的箭雨击落。
黑衣的影卫,夜行衣的蒙面刺客,在火势中纠缠在一起。周围木楼的屋顶上,匍匐着一个个刺客,将浸了桐油的箭矢雨点般射向我们。
我借着白逸尘掩护,拔出贴身匕首往东掷出,匕首轻巧的划破几支箭从东侧屋顶上闪速飞过。银色刀光闪过,在刺客的脖颈上划开一道道血红的口子。我扔掉这把匕首、它又被碧穹收起后,碧穹将其淬了剧毒,我拿回来后不大满意,又重新将毒性加强,此时正好派了用场。
须臾之间,见血封喉,东边的弓弩手一个个倒在屋顶。
匕首在空中划了道完美的弧,飞旋回我的手中。我又往南、西、北三个方向各掷了几次。
这几次弓箭手有了防备,匕首未能一击割喉,却也伤了不少人,依旧见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