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伤害要加倍奉还。”天海纯也和森鸥外一起说出了这句话，师徒两人的眼睛里是相同的平静。

只不过森鸥外紫红色的眼眸中平静表象之下是疯狂涌动的暗流，而天海纯也的眼睛却干净的宛若雨后澄明的天空。

“哈哈哈哈……”森鸥外愉悦的低笑出声，“看来纯也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那么——”

“舞台已经铺好，纯也，尽情大闹一场吧！”

森鸥外的声音如同地狱中恶魔的低语，蛊惑人心：“去复仇吧，我的纯也！”

“……是，老师。”

通话结束了。

天海纯也保持着垂头的姿势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头上的毛巾滑落下来，即将掉到地上时，被突然显出身形的黑骑士伸手接住。

黑骑士握着毛巾，低头看着天海纯也。

黑骑士与天海纯也缔结的契约并不是由令咒维系，只是在不同时间线上漫无目的流浪的黑骑士听到了天海纯也的呼唤，于是他回应了天海纯也的呼唤，降临此界。

由于契约的特殊性，他们两个并不会像其他御主英灵一样梦到对方的过去，借机了解对方。

但黑骑士陪了天海纯也度过了三年，不知道何时会离去，不知道还能陪着这孩子多久，出于这种想法，他只能袖手旁观。

他看着过去一片空白的孩子在临时监护人的教导下，跌跌撞撞的长大，满身是伤。

一开始，他还会对这孩子心中保有的未被黑暗现实磨灭的善意而高兴，可后来，可现在，他宁愿这孩子从来都不要有这份令人心疼的良善！

他并非高洁正直的骑士王亚瑟·潘德拉贡，而是亚瑟·潘德拉贡[Alter]，他心甘情愿成为天海纯也手中的刀，为其扫平前方的一切障碍，不论对方是善还是恶！

所以不必为死在他刀下的人难过，不需要将那些人命抗在自己身上，更不需要违背心中的本意去动手杀人——天海纯也只要把这些事都交给他来做就好了。

天海纯也明明可以不脏了自己的手，却偏偏要为了森鸥外的期待去做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被森鸥外一步步的带入深渊……

黑骑士现在已经后悔了，早知道天海纯也如今会这样煎熬难过，他就不应该袖手旁观，三年前天海纯也还没被森鸥外束缚上这么多的羁绊，想要将天海纯也救出泥潭比现在轻松太多了！

“Saber君，你除了战斗本能，还有着属于人类的理智，虽然你一直假装自己不会说话，对吧？”天海纯也前往东京的那一天，森鸥外忽然心血来潮，放下手里的工作，对藏在办公室里看不见身影的黑骑士聊起了天。

“我很感谢你这三年来尽职尽责的保护纯也，不让任何心怀叵测的接近他，帮我扫去了很多麻烦。尤其是两年前，纯也差点就像与谢野一样，被福泽谕吉身边的侦探小子从我身边拐走了。”

两年前天海纯也跟着黑骑士开始学习剑术，森鸥外见他一直用捡来的棍子练习，挺心疼的，就对天海纯也说要为他弄把趁手的刀来。

不过那段时间森鸥外也忙，主要忙着怎样让先代首领不着痕迹的病得更重，等他抽出时间时，距离他承诺的那天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森鸥外就干脆带天海纯也一起出门，决定大出血为天海纯也定制一把适合他年纪的□□——于是就在刀匠那里撞见了守株待兔的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

那个聪明的不像话的江户川乱步猜到他会带天海纯也到刀匠这里来，就和福泽谕吉一起又打算从他手里夺走天海纯也了。

如果不是有黑骑士正面抗住了“银狼”卓绝的剑术，森鸥外就得亲自上场，彼时还很稚嫩的天海纯也说不定真的就被江户川乱步拐跑了！

森鸥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谢黑骑士，否则失去王牌的他现在不可能这么游刃有余。

“所以我希望，Saber君以后也能像以前一样好好保护我的纯也，你肯定做得到的。”

森鸥外双手十指交叠，身体微微后仰，脸带微笑：“不然保护不好纯也的话，这契约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吧？”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Saber君别紧张。”

——

黑骑士不知道森鸥外是从哪里得知他和天海纯也之间的契约关键，但他最初回应的，便是保护天海纯也。

一旦他做不到，那么……

所以，即便黑骑士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