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言坑坑巴巴地吐出那个“亲”字的时候,还下意识捏着两手轻轻对碰了一下,害的吉顼的眼皮也跟着他的动作莫名地一抽。
如此声情并茂的描述让吉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而后两道红霞便自脖子往上,渐渐爬到他耳根。
不知为何,他忽地心咚咚若擂鼓,眼神闪烁、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落往何处,又仿佛被观言传染了一般,话也跟着说不齐整了:“她…她…她一闺…闺阁女子,怎生如…如此作为?”
观言扶额认真一想,继续作答:“当时,她教我给公子顺气,然后,她自己却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瞧公子,啧啧,眼珠子都没移开过。我想,许是公子过于俊秀,她瞧迷了眼,便忍不住那个、那个亲了……而且,那小娘子亲得还怪使劲儿,还…还连亲…亲了好几下。”
在经过一番全面而详实的描述之后,观言,作出上述大胆的推测,接着又自言自语接着说道:“不过真别说,那小娘子教我的顺气之法虽然怪异,却颇有奇效,只是看那小娘子的穿戴,定非寻常人家的女子,也不知哪家的闺秀竟还要学这些?”
吉顼不欲再与书童讨论亲不亲的此等骇人之事,轻咳一声再次问道:“难道就没有任何其身份信息么?”
“哦…有个东西!”观言闻言眼睛一亮,一拍脑袋,忙从怀里掏出一物:“她走之后,我在地上捡到此物,当时小娘子走得急,这东西定是她落下的。”
吉顼定睛一看,是条闺阁女子随身携带的丝帕,帕子洁白无瑕,绸面摸起来柔软光滑、质地极佳,细腻的蚕丝在日头底下微微反光,宛若刚刚差点把他吞了去的那条潋滟的伊河水。
吉顼慢慢展开丝帕,只见帕上别有巧思地绣着一副皎月出云图,月下一株紫藤幽幽地开了一朵粉嫩的小花,花下藤蔓娇娇娆娆、缠缠绕绕,似要将人心都缚了去。
吉顼觉得丝帕忽然变得烫手,忙别开眼不再去看,只将帕子小心叠好,仔细收到怀里。
“观言,如今上山的人尚不多,你去打听打听庙里有何人家前来进香,否有姓崔的大户人家。另外,若找到了,看能否问到崔家如我一般大的女子的闺名,以及水性如何。”
吉顼偏头想了想,又交代道:“记住,别落了痕迹叫人发现。既然恩人不预让人知晓,我们定不能给恩人惹麻烦。”
观言拍着胸脯点头应诺:“公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同人搭话套话,必叫公子满意。”
“嗯,去吧。”
吉顼望着观言远去的背影,怔忡片刻,回神才发现自己仍穿着湿衣服,然而却未觉丝毫寒意,甚至脸面还倍感炙热,他拿手背放额头试了试温度:糟糕,大概是落水受寒要发热了,需快点去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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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搁了小半个时辰,她祖母一行纵是脚程再慢也该到寺里了。
赶路赶得香汗淋漓的崔婉忽然闻到空气中有浓郁的异香缭绕,便知马上就要到香山寺了。
香山之所以得此名,皆是因此山独产香葛藤之故,而香葛藤生长最繁茂之处便是山寺周围。
但因香葛可入药,其香味又可传至极远,历来便受达官显贵的喜爱,大概到元朝便被采摘绝迹了。
此刻崔婉抬头一看,果见寺庙近在咫尺。
今天又是救人又是爬山,运动量真够大的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看马上要和家人汇合,崔婉放心不下,便再次交代秋彤道:“秋彤,此番斗草便算我输了。回去我便将那套四时花钿给你。还有,你记得莫要将我落水之事说出去,一是免得祖母担心,而且若我阿娘知道了,我还要挨她的骂。晓得不?”
“晓得啦!”秋彤虽憨,却也听话识趣,她家小娘子人好好的,她何必多嘴给小娘子惹事。
崔婉找到家人时,她们正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祝祷。
崔玥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着,崔婉一出现,她张嘴便埋怨:“怎的去这么久!祖母都差点差人漫山遍野去寻你啦。咦?你竟还换身衣裙了!”
崔婉沮丧道:“唉,阿姐的帕子被风吹河里了,我要去捞,捞半天没捞着,一身衣裳倒是全弄脏了,只因还要上山敬拜佛祖,满身脏污可是大不敬,怕神明责罚,我便回车上换了衣裳才赶来,所以耽搁了时辰。”
崔玥一听立马把嘴一嘟:“哼!你向我借帕子的时候我可是说了要洗干净还我的,如今倒好,还给我弄丢了。看你要怎么赔我!”
“好阿姐,不然我再做几个叶子书签送给你嘛,你就别气了。”崔婉一边允诺一边暗道倒霉,救个人救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若不是有难言之苦,她倒是要好好敲那个小正太一笔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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