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蓝蓝自小便出类拔萃。
幼年时她同柴阳一道读书,诗文比柴阳背得快,策论做得也比柴阳好。
更为难得的是她小小年纪便懂得藏拙在外人面前从不会夺了兄长的风头。
这般优秀的小娘子懂人情知世故,却又不清高,不媚俗让同龄的郎君敬佩令小娘子们争相结交。
重男轻女如晋阳大长公主,都曾感慨:“若蓝娘为儿郎,必是治世之才。”
柴蓝蓝自己很清醒,她虽出类拔萃,却并不特别。
放眼长安城,比她博学比她机敏,比如她懂得为人处事的小娘子不知凡几,但她们很少有机会被人看到。
这一次,她要为天下的女子,争得一个机会。
芙蓉园杏林诗会。
李木槿难掩担忧“蓝蓝啊不然你再想想,万一今日搞砸了里面那些青年才俊你就别想嫁了。”
柴蓝蓝笑道:“岂不正好?少了我跟你抢你就能随便挑了。”
李木槿一想对啊,有柴蓝蓝在,大半目光都会汇聚到她身上,怎么会有人看自己?
于是立马改变态度,“蓝蓝,挺起胸膛,壮起胆子,尽可能表现得凶些、犀利些、优秀些,让学子们自惭形秽,这辈子都对聪明女子生出阴影,我这条咸鱼就有机会了!”
柴蓝蓝:“”
临近考试,京中学子没窝在书院里温习,而是纷纷放下书本,前来赴会。
大业科举不糊名,考官评分时不光看文章好坏,还会参考学子们在坊间的名气。
若能在诗会上扬名,有幸得贵人赏识,即使考试发挥得一般,也能凭着平日里展露的才气捞个名次。
弊端就是,若考官们以权谋私,那些有才能却无靠山的寒门学子便很难出头。
这也是为什么,李鸿和魏禹在考官名额上费心竭力,百般谋划。
此次科举定在了三月中旬。
这是门阀遭到打压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若能如李鸿所愿,擢选出更多庶族与寒门官员,将成为大业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说是李鸿为政以来最伟大的创举也不为过。
为此,册立太子的典礼都挪到了六月。
今日的诗会于学子而言至关重要,因为李鸿来了,随行的还有数位朝中重臣。
这也是开考之前的“保留项目”
圣人亲至,说些勉励的话,让学子们记得圣人的恩德,成为“天子门生”,而不是被考官拉拢过去,结成党羽。
为了得到圣人赏识,学子们使出浑身解数,写诗的、做文章的、辩论的,尽展所能。
柴蓝蓝选择辩论,这也是最难的一项。
她穿着男装,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安然自若地抽了签。
对手是一位太学生。
对方看到她,登时愣住,恭谨地执了执手,“卿为娘子,秦某胜之不武。”
柴蓝蓝讥讽道:“等你胜了再说大话不迟。”
秦生并不气恼,依旧温和有礼:“秦某不敢冒犯娘子,甘愿认输。”
柴蓝蓝挑眉,“你可想好了,若输了这轮,你可就没有面圣的机会了。”
秦生躬了躬身,坦然一笑:“没有便没有吧,刚好早些回去,多温两页书。”
柴蓝蓝心思一动,忍不住问:“你叫什么?”
秦生再次执手,“学生上秦下玉,字端方,鄙名不足道,不敢污了娘子的耳朵。”
柴蓝蓝灿然一笑,“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你这名字取得倒是应景。”
秦玉抬头,瞧见小娘子如花的笑颜,怔了一瞬,连忙别开脸,不好意思再看。
在外人看来,像是在害羞。
柴蓝蓝捏着签子,潇洒地走了。李木槿笑眯眯凑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秦玉。
嗯,脸很白,腰很细,五官生得俊秀,衣品也不错,难得的是脾气温和,说话慢声细语,哪儿哪儿都合她的胃口。
唉,姐妹夫,不可戏。
不能“养鱼”,就做个红娘吧!
“秦玉啊,你多大了?家住哪里?可订了亲?”
秦玉下意识道:“年方二十,长安人士,功名不就,不敢成家。”
“甚好甚好!”李木槿指了指柴蓝蓝的背影,“记住喽,那个笑得很好看的小娘子姓柴,是晋阳公主府的,也没订亲,懂?”
秦玉呆呆点头。
“懂了就好,等你哦!”李木槿打了个响指。
顿时觉得自己好伟大。
秦玉神情呆愣,懂、懂什么?
看着李木槿高挑的背影,不禁红了脸。
柴蓝蓝丝毫不知,好姐妹忍痛割爱,把好不容易相中的郎君让给了自己。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心存感激。
她的心里只有事业。
她凭借良好的口才和自小熏陶出来的政治远见,一路过关斩将,辩倒十余名学子,毫无争议地拿到了面圣名额。
当真应了李木槿那句话
凡是围观过柴蓝蓝辩论的学子,这辈子都对聪明又好看的女子产生了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