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被水雾遮挡,模糊一片。
苏念柒使劲挤了挤眼眶,再抬头往岸上瞧,刚刚那位威风凛凛的男人已经侧过身去,双手叉着腰,脸颊紧绷,看不清具体情绪。
船舱里受伤的头目呲牙咧嘴的叫痛,一边正在跟自己手下使眼色,像是要有所行动。
这一切全被窝在里面的苏念柒看的清清楚楚。
往岸边抵靠的船只突然往反方向转去,头目手下也悄悄的提枪上膛,鬓角大量汗水渗出,警惕的盯着目标,伺机行动。
她心中暗叫不好。
在四周危机四伏,自己随时命弦一线的情况下。
苏念柒的心跳声持续加速,完全不顾后果的嘶吼出声,提醒岸上的人:“小心。”
这一声,警醒了周围所有人,也使想要行动的手下瞬间站起身来,果断的朝岸上男人开枪。
苏念柒瞳孔放大,被捆住的双手指甲硬深深陷进自己的皮肉中,感觉这一切都晚了。
船上众人盯着岸上毫无防备的男人已经提前得逞放笑,却硬生生锁住喉间未发出的声音。
下一秒,持枪的手下瞬间倒在了船上,不知从何冒出的一颗子弹直接从太阳穴穿过头颅,再无生还可能,爆开的血沫喷了旁人一脸。刚刚肩膀受伤的头目再受刺激,失声尖叫。
苏念柒盯着这几秒中发生的所有变化,强烈的不安感占据了她的整个胸膛,严防死守两日的镇定状态终究是土崩瓦解,身体打了个冷颤,脸色煞白。
从医这几年,她以为自己对生离死别练就了一颗铁打的心脏,可当死亡就在自己跟前发生时,那一刻甚至感觉自己才是倒下的那个。
旁边女孩只会抱着苏念柒呜呼的哭,她自己又何不是泪流满面。
状况转变之快,船上其他人已经反应过来是谁刚刚报了信,几根枪管毫不犹豫的指在苏念柒头脑袋上,就等一声令下。
其实他们都清楚,就算不是这个女人开腔,藏在树林中的射击手也会随时要了行动者的命,毫无疑问的。
“真是精彩。”岸上男人嘴角上挑,冷哼一声,对此场面见怪不怪,甚至是预料之中。
船上没人说话,全都黑着脸绷着脾气,现只想找个发泄口,而苏念柒便是那个口子,可又不敢惹怒岸上的男人。
船上头目怕死求饶,“骆爷,东西你拿走便是,但是这几个女人,我需要交差。”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骆弈转了下自己的脖子,语气平淡,却让听者哆嗦。
“不敢。”
骆弈至始至终也没取下鼻梁骨上的墨镜,好似成为自己此时最后一层伪装。他甚至说话还可以威严厉色点,却紧咬着后槽牙,眯着眼盯着船舱里失魂的女人,装作与平时毫无异样。
船最终还是靠了岸,苏念柒眼前视线模糊,明明在船上可以无防备打量的男人,却离她们越来越远,在远处背着身与自己手下交谈,手中又点燃了只烟,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世界上长得很像的人不奇怪,可怕就怕在你会为一个亡命之徒莫名悸动,甚至有所期待。
她们被人无情的扔到岸上被监管着,船舱中的人员枪支被全部缴获,双手抱头蹲在一边,岸上这群团伙开始从船上下货。
而前面刚刚还缩手缩脚躲藏的女孩却在此时发了疯,“你们不是拐卖贩?你们是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
这头骆弈听到刺耳的声音,把烟蒂踩在脚下碾压,不悦的开口:“去看看。”
得到指令的老陈点头过去了解。他们是提前两天收到消息,上面有一批货会在今天途经这里,上个月巴托部落那帮狗仗势欺人在罗湾让兄弟们吃了亏,今天骆爷亲自出马截货给个教训。可谁想到这群没娘玩意儿还截了几个不知来路的女人,要是真到了巴托老爷手中,怕是没一个活到下周。
没两分钟,老陈就回来朝车上坐在驾驶座的骆弈汇报情况。
“她们应该都是交界处的村民,在半路上被掳走的,这种情况在交界处倒是见怪不怪,有些穷苦家就指望嫁到缅老两国拿钱买她们的,就是运气不好被巴托那帮人看上了。有一个倒是细皮嫩肉皮肤白净,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
“爷,怎么说?”老陈眯眯眼,他早就看见周围兄弟有点按赖不住,要不是顾及骆爷在场,怕早就想开开荤。这些未经初事的村妇可比妓窟那些娘们儿有劲儿多了。
“老陈,你跟我多少年了?”骆弈若无其事的问。他手上正在组装刚刚卸开的枪支零件,这是他一个习惯,一有烦心事便鼓弄着手中这玩意儿,面上却一直绷着脸不泄露任何多余情绪,
“六…六年。”老陈回应的极快,心里却是咯哒一声,他就是个卖命手下,尽管是六年出生入死,他猜不透面前这尊佛魔的想法。
骆弈手中的92I式伯I莱塔手I枪也刚好扣入弹匣,手上速度极快的扒开握把上方保险,吓得车外的老陈条件反射的后退。
骆弈又问:“老二几个是前天出发的?”
“是,迪姆按照你的指使与东家会面,时间算下来今天也该回来了,到现在也没点消息。”老陈心中犯嘀咕,迪姆跟在骆弈的时间比自己还久,很多生意都由对方出面,这么久了没回应,怕是骆爷另外安排了其他任务,他不敢多造次。
结果骆弈却是点点头,好似预料到般说:“那就是路上出了事,上个月尹家的老东西不是对外宣传退居幕后,听说新上任的少东家年纪不大,我让迪姆借合作之名探探风气,怕是这小的比老头子花花肠子更多。”边说着,目光也望向远处蜷缩成一团的小身影,墨镜下的眼睛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