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枣原觉得自己快烦死了。
简直就是比窦娥还冤,满腔的解释,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她倒是想被骗呢,关键谢夏谚那个钢铁死直男就get不到啊。
别说鬼迷心窍了,别被气死都算不错了。
而旁边的季圆音,默默撕扯着手里的油条,一言不发。
牙齿却几乎快要把嘴唇给咬破了。
纪母很明显知道她认识谢夏谚。
纪枣原很明显知道她喜欢谢夏谚。
但这一家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无比顺畅,仿佛眼睛里压根看不见她这个人。
实在让人恼火。
“不过其实你下次哦,跟谢夏谚同学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别大大咧咧的就往人家伤口上戳。”
纪枣原茫然地抬起头:“啊?我昨天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说你错了,我就是告诉你一下。”
纪母叹口气,“人谢夏谚小的时候走丢过一个妹妹,现在心里还记挂着,别人一说就要发火反正,你注意点就是了。”
纪枣原瞪大眼睛:“不是吧,妈妈你也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有什么好稀奇的。朱校长告诉我的,她跟人家爷爷奶奶熟,还是邻居呢。怎么,我听这话的意思,你也知道?”
“我知道啊。他之前提到过一次。”
女生垂下眼眸,“说是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找到时已经已经逝世了。”
纪枣原和母亲在餐桌上谈这个,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没有半句谎言。
她不怕季圆音听见。
因为按照谢夏谚的电视机理论,对方知道的一定比自己多。
果然,对于他们的谈话,季圆音没有提出一句疑问,安安静静吃早饭。
短短几分钟,她已经啃完了三根油条。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但这个世界上烦恼的人太多,纪枣原自己都一大堆事情,当然不会有空去关注自己的“敌人”究竟在悲伤些什么。
吃完早饭后,她就回房间写作业复习了。
虽然昨天晚上是真的不好过,但把所有原委都和谢夏谚说清楚后,不知道为什么,纪枣原竟然还产生了一种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觉得,智商不高其实也是有些好处的。
最起码在你举棋不定目无方向的时候,你可以把麻烦丢给更聪明的人去解决。
纪枣原上化身学习小纪后,纪母就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开始织自己的毛衣,纪父则在沙发上看文件。
如果忽略旁边情绪明显很焦灼的季圆音,整体的氛围和谐又温馨。
“姨妈,我今天跟同学约好了要去她家一起复习。”
她努力弯出一个笑来,“你中午就别烧我的饭啦,我不回来吃。”
纪母有些意外:“那你晚上几点回来?”
“还不知道呢反正,你就都先别烧我的吧。”
她站起身,“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哈。”
“这么早就要出门啊?”
“嗯,放假作业有点多。”
纪母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显然有些忧愁:“你说圆音不会是交了什么坏朋友吧?”
“就算交了,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说再多人家也听不进去,尽到亲戚的情分就够了。”
纪父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她那个性格,看着软绵绵的,实际上啊,有主意的很。”
“她再有主意也就是个小孩,总不能就真的撒手不管了吧?”
“一个纪枣原还不够你管的?你看枣枣现在也高三了,精神和身体上的压力不比她表妹重多了?所以当初你说要把她接过来,我就不同意,你偏不听我”
“好了好了,同样的话你都说了一百遍了,我不管,不管总行了吧。”
纪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要用心听,完全能够把他们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季圆音一边往阳台走,一边嘲讽地勾了勾唇。
她现在也不想去纠缠这些,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她觉得纪枣原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
而如果今天早上纪枣原真的是去见谢夏谚的话,那很可能谢夏谚也知道了什么。
这种来自直觉的恐慌感,让季圆音认为自己必须要马上行动起来。
她发了条短信给宋曦西。
“半个小时后,校门口见,我们去肃桐镇。”
宋曦西很快回复了:“什么鬼?为什么要现在去?你又在搞什么?”
“总之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当面跟你说。半小时后,校门口,别迟到了。”
“知道了。”
离开家之前,季圆音背的书包拉链散了,她站在楼梯口侧拉拉链,正好听见了楼上的声响。
是纪枣原从书房出来,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握着手机打电话。
“你很烦欸。”
她的脚步声咚咚咚,嗓音却软软糯糯,尾调上勾,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娇,“究竟是为什么大清早的又爬起来打游戏?你是拿破仑转世吗谢夏谚?我不要,反正你管你自己的,我就是不要”
咯嗒。
卧室门被关上了。
彻底隔绝了她的声音。
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楚。
而季圆音手使力的方向一歪,不仅没把拉链拉上,反而把书包的口子扯的更大了。
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她垂眸瞅着。
好半晌,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一件件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