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荣王写好最后一个字,风长天一把将帕子拿回来,迎风一瞧,十分满意,“好了,你可以走了。”
荣王僵硬地起身,最后深深一看了姜雍容一眼。
姜雍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中有一丝温暖之意。
对于想活着的人来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她希望荣王能拥有这样的幸福,不要再做傻事了。
荣王读出了她目光中的含义,深深向她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等等。”风长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身上那件袍子脱下来。”
荣王:“…………”
巷口处,京兆府的人让开一条道路,让荣王等人离开,然后像是才发现风长天受伤了似的,“陛下啊,您这是怎么了?!”
姜雍容知道他前面不问,乃是不明底细,不知道皇帝和荣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怕夹在里面成为炮灰,这会儿瞧得情势稳定,则可以来大表忠心。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先帝知人善任吧,京兆府尹名义上管着整个京城,但实际上随便走出来一个官儿就比他大,若不是油滑若此,也当不了这个差。
只是他不问倒罢了,这一问,风长天像是才想起自己受了伤,“啊哟”一声呻/吟,长大的身子就往姜雍容身上倒。
姜雍容连忙扶住他:“陛下?!”
“疼……”风长天眉头紧皱,“疼死我了……”
姜雍容心说您方才的表现可半点不像疼的样子。但三处箭伤,非同小可,就算是个铁人也扛不住,她立即向京兆府尹道:“陛下微服出行,体察民情,不想遇到了刺客,幸亏荣王经过,与陛下联手逐退了刺客。宋大人,京城在你的治下如此不太平,你可知罪?”
京兆府尹立即跪下,以头触地:“臣知罪,臣知罪,臣罪该万死!”
“陛下龙体关系国脉,陛下受伤之事,切记不可外传。此事全交在你的身上,速去安排仪馆与大夫,替陛下医治。”
京兆府尹连忙依令:“府衙就在不远处,请陛下与娘娘稍候片刻,轿子马上就来。”
“别。”风长天虚弱地靠在姜雍容身上,“爷实在是动不得了,就近医治就好。”
京兆府尹立即道:“是,臣这就为陛下清出一处民宅。”说着就在巷子里打量起来。
风长天道:“蠢才!这边着这么大火,你这是想烧死爷吗?”
姜雍容:“……”
其实军巡铺的人已经在救火,眼看就要灭下去了。
京兆府尹立即知罪,但近的不行,远的又走不动,他实在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这份差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雍容却大概知道了,吩咐道:“对面的小梁巷里有一间梁间酒铺,去那里就好。”然后问,“陛下觉得如何?”
风长天脑袋枕在她的肩上,眼睛半合:“唔,甚好。”
到了小梁巷,风长天虚弱地吩咐京兆府尹:“不要骚扰百姓,你们都不要过来,也不要让人知道爷在这里,更别提爷的身份。”
梁嫂和宋均原来还想去那边巷子里看个究竟,奈何什么也没来得及看到,就被官兵们赶回来了,只能拐弯抹角问那些看见的人打听。
然后便打听出一堆诸如“好家伙,几十个人打一个人”、“那几十个人还会射箭,还带着刀”、“了不得啊”等等之类的消息。
梁嫂立即便脑补出“东窗事发宫里的人追拿阿容,幸好阿天及时赶到,以一抵几十,神勇无比”的画面。
这会儿听见动静,一开门,就见阿天半身是血,偎在阿容身上,她大吃一惊,带着宋均连忙来扶人。
然后就见一个官儿站在两人旁边,梁嫂分不清这服色是什么官儿,宋均却认得,立即行礼:“学生见过府尹大人。”
京兆府尹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户人家和皇帝是相熟的,心中暗想自己怎么没早发现呢,以后一定要跟这家人多多拉近关系,然后连忙便要伸手来扶宋均。
手伸到一半,风长天呻/吟了一声,京兆府尹立刻反应过来,将满面的笑容都冷了下来,伸出去的手尴尬而不失自然地收回来,“本官见此二人行迹颇为可疑,你们同此二人是什么关系?”
“亲戚!”梁嫂立即道,“这是我表弟,这是我表弟媳。”说着还指着风长天的鼻子骂,“你又跑出去惹事儿是吧?看我回去不教训你!这么大个人了,事事还不让人省心!”
她骂一句,京兆府尹脸上的肉就要抖一下。我的娘,你知道你骂的是谁么?
偏偏风长天还给骂得一脸服气的样子,虚弱地道:“姐,别骂了,娘子已经教训过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脑袋还在姜雍容肩上蹭了蹭,“娘子你说是不是?”
“……”姜雍容,“……是。”
京兆府尹:完蛋!我好像听/看到了什么不该听/看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被降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