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快马加鞭车队赶到了小庙。
穆腾显然等得无聊至极,正靠着柱子玩倒立。姜安城那四名侍卫被他绑在后面,统一捆得死死的堵着嘴像是一根绳子串起来的四只蚂蚱。
“怎么才来!”穆腾一脸不高兴,“老子等得都快发霉了。”
“爷不多捞点钱,怎么打北狄?”风长天道“来赶紧把东西卸了。”
小庙旁已经有一支镖队待命将马车上的东西搬到镖车上去。
姜雍容让穆腾替那四名侍卫松绑。
侍卫们对穆贼怒目而视,不单因为被穆腾绑了,更是因为穆腾是反贼。
“这里没有陛下没有皇后也没有反贼。”姜雍容道“你们回去时先别回姜家以免被我父亲发现。也别找二哥。直接去上下值的路上等孙通,把事情告诉他,他会安置你们。”
四人之中,为首一人名叫叶慎他道:“二公子早有交代,从那夜站在福安桥起,我们四个便是大小姐的人。大小姐到哪里,我们便到哪里。”
姜雍容当初只想逃离京城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打算。当初想去北疆一是因为北疆够远二则大概是总听风长天提起北疆下意识便将之作为自己的目的地。
可至于怎么去,去了要做些什么,她还没有想好。
但二哥显然已经帮她想好了。
姜雍容心中一阵温暖。
那个京城没有给她留下过多少美好记忆,和二哥一同长大的日子却是其中的例外之一。
镖师们皆是走南闯北经验丰富,不一会儿就整装待发。为了让镖车更快,风长天将马车扔下,马全用来拉镖车。
这些镖车大约从来没有这么威风过,每一辆都有四匹宝马拉着,轻轻一鞭下去,便如飞一般向前驶去。
“雍容,上车啦。”风长天站在马车旁,道。
“马车太慢了。”姜雍容道,“我骑马。”
风长天眼睛一亮:“你会骑马?”
“我不是说过么?骑射乃君子之艺,我自小便学。”只是话虽这么说,她入宫便失宠,每年的西山狩猎,风长鸣带的都是傅静姝,全然没她什么事。几年没有上过马背,她抓着马鞍,险些上不去。
风长天“哧”地一声轻笑,扶住了她的腰,轻轻将她往上托了托。借着这一点力,姜雍容终于上了久违的马背。
平京很多贵女视骑马如畏途,因为觉得不够娴雅,所以专门去练骑术的贵女已经是少之又少,多半是那些活泼好动玩性大的女孩子会骑上一骑。
但姜原的教女原则是“你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姜雍容七岁便有了自己的小马,她至今还记得第一次骑在马背上的感觉。
马儿跑得那么快,快得好像要带她飞起来的感觉。
“脚踩好马镫,抓稳缰绳。”风长天看出了她的生疏,忍不住道,“不如我带你骑吧?”
“多谢,不必。我自己来。”姜雍容照他说的做好,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京城。
坚实的城墙耸立在大地上,高大,恢宏,庄严,肃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它已经在此屹立了千年之久,未来还会继续屹立至少千年。
再见了,京城。
她扬起马鞭,重重落在马臀上。
马儿一声长嘶,迈开四蹄,刹时便带着她飞奔了出去。
一骑绝尘,越来越远。
只有一记清冽的笑声,飘荡在空气里。
云川城是北疆最大的城池,北疆督护杨天广的督护府就坐落在这里。
这里是整个北疆的首脑,是北疆最繁华最富庶的地方,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房屋栉次鳞比,偶尔有奇异的曲调传来。
姜雍容离开京城,一路往北,基本上是越走越荒凉,常常时一整天都见不到一座城镇,再到后面,两三天能遇见一片村落,已经叫人喜出望外了。
然而一踏进这里,仿佛叫人以为回到了平京。沿途风餐露宿的日子终于结束,这里有最舒适的客栈,有最大的酒楼,只要出得起钱,一切应有尽有,姜雍容甚至还吃到了江南运来的橘子。
眼下,风长天手里别的没有,钱是一大箱一大箱。
一路北上,宫里带出来的东西也在一路发卖。风长天一贯的做法是找到地下黑市,拉着几口箱子去,换回两箱银子来。
当姜雍容弄明白他拖过去那几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的时候,险些吐血。
从此便亲自整理带出来的各式珍宝,先在当地逛上一圈,找到有名的富户,然后再出手。这样一来,银子是成倍地赚,时间也是成倍地花,好在他们早已经甩脱了姜原和文林,可以自由自在想花多久便花多久。
这样一路走,一路变现,到了云川城,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只剩最后两箱。
在城中最好的客栈安置下来之后,风长天叩开姜雍容的房门,“走啦,雍容,带你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