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幸捏着吸管搅了下气泡水里面的冰块,叮叮作响。
她在思考措辞,思考如何和纪淮说婚事就此作罢,并且还要让纪淮兜下麻烦,让他主动和长辈提出这件事。
见阮幸久不说话,纪淮以为她还在生气,心里挺烦的,但怕她哪天和冯音韵告状,这事儿更没完没了了。
他先打破沉默,耐着脾气道,“我和书萱之间什么都没有,最多就是工作上的往来,今天早上她去纪氏那边签合同,中午一起聊了会儿工作,我看她上班快迟到了,路上也不好打车,就送她过来了。你没事别乱吃醋。”
阮幸抬眼看他。
“我是有正常社交的成年人,和异性有接触很正常,你平时和男生朋友出去玩,我也没有说过什么吧?”纪淮继续道,“阮幸,我希望我们能够互相理解,你对我多点信任,给我点自由的空间,可以吧?”
阮幸:“?”
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普通,却又这么自信的?
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有被阮幸反驳,纪淮更自信了,顿了下,将话题再次转移到叶书萱身上,妄想可以调和她俩的矛盾。
“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叶书萱也是一个好姑娘,你有机会可以多去了解她,别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我听说你不允许她去你家?你这样不对,她只是一个感恩的人,平时受阮叔叔照顾很多,想报答回去而已。”
“叶书萱是这么和你说的?”
“嗯?”纪淮不甚理解。
阮幸笑了,是被纪淮气笑的,她脑子以前是有坑才会觉得这个蠢货身上存在什么还没被发现的闪光点。
“叶书萱是不是好姑娘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是什么好姑娘,你可想太多了。”
“你要是同情她觉得她不容易,就多照顾着她点,再不济以后娶了她都行,纪氏太子爷夫人的身份够她过好日子了吧?也不用为我家辛辛苦苦工作了,我爸还得给她发工资呢。”
“我呢,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指不定心情好还能给你包个大红包。”
纪淮脸色不好:“阮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幸敛了笑意,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掌抵着桌面,上半身微倾,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纪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我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纪淮满脸错愕。
……
*
傍晚七点多,和护士交代完病人的事情,纪随与回到更衣室,将身上的白褂子脱下来挂好,拿上私人物品准备离开。
这时,相嘉誉从外面回来,也是准备下班,他邀请道,“等会儿一起吃饭?”
纪随与拒绝:“不了,老爷子等我回去吃饭,催了好几次了。”
相嘉誉:“那行,你路上慢点。”
在大学时期,纪随与就从老宅搬了出去。
工作之后他经常加班,不仅白日忙,夜里也忙,有时候接到电话就要立刻赶到医院,时间很是紧迫,所以一直住在医院附近的公寓里,步行五分钟就能到达。
半个小时后,纪随与回到老宅,一推门便闻到弥散在整个餐厅的食物香。
老太太耳朵好得很,第一个注意到纪随与回来,当即沉下脸,佯装生气道,“我们家大忙人今天终于有时间回来啊?工作做完了?不加班了?”
纪随与自知理亏,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不再说话,任由他妈挖苦。
“小与,你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们都快吃完了才回来。你想吃什么,让王姨再给你做。”念叨几句后,老太太也累了,关心道。
纪随与摇头:“不用麻烦了,下碗煎蛋面就行。”
“回我这儿还准备吃这个?”老太太不乐意,拿眼瞪他,“你平时在家不会都这么随便应付的吧?”
“……”
“让你去相亲你不愿意,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带回个儿媳妇,我这辈子是不是都抱不上孙子了?”老太太埋怨。
“……”
这都怎么绕到这上面来的?
纪随与听得眉心直跳:“妈,纪淮还在呢,你就不怕你大孙子听着不高兴。”
纪淮连忙摇头:“我没关系,小叔的婚事要紧。”
老太太注意力瞬间转移到纪淮身上,想了想,道,“小淮今年也二十五了吧?不小了,该结婚了,可别跟你小叔学啊,最近有没有谈女朋友?”
纪淮:“……”
冯音韵睇了眼儿子,笑着道,“谈了,如怡家那个小姑娘,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玩。她最近刚回国,两人正培养感情呢,指不定今年年底就能订婚。”
纪淮:“……”
就着这个话题,老太太和冯音韵聊了起来,一时也顾不上急需催婚的纪随与。
当事人纪淮心情复杂极了,实在不巧,她们口中那个又乖又好看的小姑娘今天下午才把他甩了……
回忆起这事儿,纪淮很丢脸,也很郁闷。
他往纪随与那边挪了挪,准备和同病相怜的小叔聊聊心事,“小叔,你说这女生都怎么想的啊。”
纪随与正端着玻璃杯喝水,对他说的话不感兴趣,但也没打断。
“我怀疑她脑子里都是水,摇着晃晃还能响的那种。”
“嗯?”忽然想到某种可能,纪随与动作微顿,抬眸看向纪淮。
纪淮和纪随与年龄相近,他俩从小一起长大,纪淮小时候很调皮经常犯事,多亏了纪随与罩着才能健康长大,纪淮对他还挺依赖的。
吐槽几句后,纪淮有种重回小时候的感觉,也不觉得丢人了,倾诉欲极强,“我不就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和其他女生吃个饭,再顺便送人家回公司嘛,她就开始无理取闹,乱吃醋,心胸狭窄,最后还拿分手威胁我,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就她那种公主病晚期的,要不是我妈在后面逼着,我怎么可能会娶她。”
……
倏地,纪淮觉得后背一凉,他顿了下,话音跟着中止。
一抬眼便看到纪随与冷冰冰的眼神,以他对纪随与的了解,很清楚纪随与是生气了,还是很生气的那种。
纪淮很茫然,小心试探,“小叔……?”
纪随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