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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整整七年的思念啊,又哪里是一时间止得住的,杜玉茹几乎哭得昏死过去,常开心告罪一声,大着胆子借了花厅,带妻儿去外头稍作休整。

杜玉茹的哭声渐渐远去,度蓝桦和肖明成对视一眼,都十分触动。

唉,天杀的拐子!这不过是千千万万个破碎的家庭的缩影罢了。

常悦的遭遇固然悲惨,但在被拐卖的孩子中,却也算得上幸运。他总算是能归家与家人团圆,可还有更多的无辜的孩童,早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世间,再也不识回乡路,徒留冤魂在人间。

度蓝桦重重叹了口气,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又忍不住摇头,对肖明成道:“你瞧,成长环境对人的影响多大啊,那常欢才十一岁,坐立行走间已经颇有常开心的风范,遇事也很沉得住气。本该是哥哥的常悦反而落了下风,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肖明成点头,“不过他深陷泥沼仍知上进,实属不易。我观他思维清晰,说话也算明白,若得好生教导,必然青出于蓝。”

常悦是那户人家外头买来的,可小小年纪竟然能越过一干根基深厚的家生奴才,一跃成为少爷的伴读,可见必然有勇有谋。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惋惜,可惜啊可惜,白白浪费了七年时光。

度蓝桦看出他的爱才之心,安慰道:“都说祸兮福之所倚,那孩子经了这番劫难,以后再没什么事能打倒他了。他有那样的心性,就算晚几年又如何?该立起来的,早晚能立起来。”

小小少年孤身一人能在外面混成这样,说实在的,她都佩服!

没准儿再过几年,他还真能替自己赎了身,转头去考科举什么的呢。

“不过,”她难掩担忧道,“这么一来,常欢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肖明成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是啊。”

作为本地父母官,他很清楚常家商号的价值,说百万之巨都有些低估了,任谁面对这样一座金山都很难不心动。

况且常悦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回来的时间点又很微妙:若再小几岁,说不定常开心还没能从长子走失的伤痛中走出来,压根儿没来得及培养次子,自然没有冲突

若再晚几年,常欢正式参与商号经营,地位稳固,即便常悦再回来也难以撼动,顶了天最后是兄弟俩共治的局面,也不会有太大风波。

偏偏兄弟俩年龄相差无几,而这会儿常欢才十一岁,说上道吧,也算上道可论精通老练?又着实算不上,顶多不过入门而已。而兄长常悦又通过自己的经历侧面证明了他坚强的心性和与生俱来的天赋,若常开心重新开始用心培养长子,想必要不了几年就能将那点差距抹平……

看似一切都重归原位,但对常欢而言,是否又太过残忍?

他曾付出过真心的汗水和努力,是所有人眼中的少东家,可突然有一天,消失七年的哥哥回来了!那么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光鲜亮丽都要重新交还出去,从原本风光无限的“少东家”变为“二公子”,这样巨大的落差莫说刚满十岁的孩子,就算成年人都难以承受。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本来可以忍受,但外界必然议论,那些诸如同情、惋惜,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目光和话语,会不会终有一日将他击溃?

度蓝桦和肖明成望着对方,都觉得替常家人头疼。

分明来别人府上拜谢,客人却躲到一边痛哭流涕,显然不合规矩,所以过了会儿,常开心自己就先回来了。

当初夫妻俩得知长子的下落之后,就曾亲自带厚礼到衙门登门拜谢,说尽了感激的话。可任他们如何感激,度蓝桦和肖明成还是没有收礼,只象征性地留了一对常家瓷窑产的花瓶。

有了上次的经验,常家夫妇这回只准备了一些风雅精巧却不奢靡的玩意儿,倒是让人不便回绝了。

度蓝桦无意中瞄了一眼礼单,见上头第二栏赫然写着“新式红枫洒金寸纸若干”,不由触动心事,思绪好像一下子回到当初跟朱浩交锋的时候。

三年了啊……

常开心是个很精明的商人,惯会察言观色,见状忙道:“肖大人是榜眼出身,肖公子年纪轻轻便下场了,度夫人也是写得一笔铁画银钩的好字,唯有这红枫纸方配得上。”

听到“铁画银钩”四个字,度蓝桦下意识看了肖明成一眼,正巧见对方也正眼带揶揄的望着自己,当即也是一笑。

字如其人,且不说肖明成是不是内切黑,为人确实有君子之风,温润如玉,写出来的字也飘逸潇洒。

度蓝桦是后半截被强拉着练的,但她也是个对自己狠的人,既然决定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几年下来,肖明成的字帖没临好,倒是转头写了一笔狂放不羁的行草……

肖明成的书法更内敛,若真以世俗眼光来看,显然度蓝桦那字里行间都透着锐气的张扬字迹更像男人写的。

“说起来,”常开心道,“肖大人之前曾在平山县任职吧?这红枫纸正是出自下辖的红枫镇呢,应当并不陌生,倒是草民班门弄斧了。”

肖明成点了点头,下意识朝度蓝桦递了个眼神,夫妻俩火速通过眼神完成了一场对话:

是啊,何止不陌生,还印象深刻到此生难忘呢。

直至今日,他们也没忘记关注朱浩。

唯一的儿子死了,还是自己的老婆害死的,朱浩着实博了一阵同情,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疯狂的媒婆和亲戚登门。但对方两年前就断了各路亲朋好友过继的念想,明确表示也不会再续弦,因为他已经有了合适的接班人选。在肖明成离开平山县之前,朱浩就已经正式带着女儿朱玉出入各种场合,俨然已经将她当做继承人培养。

此事还在平山县引发了轩然大波来着,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男孩儿继承家业才是正道。

但朱浩本人不在乎,而朱玉也确实有天赋也肯吃苦,并不关心外界流言蜚语,三两年下来,竟将许多事情打理的妥妥当当,任谁都挑不出错儿来。

朱浩更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阿玉似我!”

朱浩从未掩饰过自己在商场上的野心,过去几年中,朱家商号在他的努力下进一步扩张,大禄朝半数以上的府城中都有红枫纸出售。因风雅新颖,一度风靡万千,备受文人雅客追捧。

这两天一直不太舒服,昨天到达巅峰,今天少更新一点哈,休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