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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赵政和成蟜,渥丹捧着银子看了老半天,小心翼翼收进钱袋放在腰间系好,心想赶紧收摊回家享几日的闲福,哪怕半月清闲也足够了。  回家途中花了几文买了些吃食解馋,走到门口看邻居秦阿伯家的大黄朝自己摇尾巴,掰了一块饼饵给大黄,又去找罗敷也给了她几块饼饵,进家门把东西卸下想做碗肉羹犒劳自己,刚洗干净手就听见有人敲门。  周围邻居熟人找渥丹从来不会敲门,渥丹只道奇怪却也没多想,走过去开了门。  是当年她逃回咸阳时投奔的表叔,当时渥丹一家富庶,这表叔常常示好,可等到渥丹遇难投奔时一听她的境遇就变了脸,没日没夜支使渥丹还嫌废粮食不说,连说话的音调都尖锐了不少。  “哟,表叔和婶婶怎么来了”渥丹扯出一抹冷笑,心里早就已经开了骂。  表叔和婶婶满脸堆笑,吊着嗓子阴阳怪气地一前一后说:“来给渥丹道喜了”。  渥丹被弄得有些晕头转向,让他俩进来,自己悄悄地转到门外,小心翼翼地问:“我有哪门子喜可道?”  “城北的富商赵伯要纳个妾生儿子,我和你阿叔先想到的就是你,你跟着那家肯定大鱼大肉吃不完,福气享不尽”表婶面相本就尖刻,这一副嘴脸说出这话让渥丹头皮一顿发麻,“你看看,这是不是该给你道喜?我和你表叔可是一直想着你给你找个好去处呢”。  “别恶心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赵伯七十多岁了,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我看把我嫁过去你们就想等着以后捞好处吧?”渥丹看着表叔满脸的横肉心里啐了一口,真是恶心这夫妻俩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本事。  “渥丹,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我和你婶婶是真的为你好,你要是去生了儿子,那赵伯一死,整个家业还不都是你和你儿子的?”表叔抖着满脸的肥肉,指着渥丹反过来给她泼了一身脏,还转过去和表婶说:“你看看她,不分善恶啊”。  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渥丹气不过,干脆叉起腰,扯开嗓子喊:“这么好的事,你们家的女娃怎么不去?真正的好事儿还能轮得到我啊,我看肯定是你们家又欠下人钱了要把我卖了,你们还能那么好心管我的死活?”  表叔和婶婶见她敬酒不吃,瞬间收起笑脸,露出了本来面目,表婶恶狠狠地威胁说:“渥丹我告诉你,别不知好歹,我们好歹养了你几个月,你家里人又都死光了,婚姻大事就应该由我和你表叔这两个长辈做主,你说了能算?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吃里扒外,给你找的这个好去处你还吃亏了?你要是不答应,小心把你卖给妓馆,到时候我看你还有没有在这叫嚷的本事!”  渥丹被表婶的无礼气得半死,往后退到大街上,破口大骂:“你们养我几个月亏你有脸说,我吃过一顿饱饭吗?睡过一顿好觉吗?我们家剩下的田产房产是不是你们夫妻俩买通官府偷吃了?最后还把我赶出来,现在又拿那死老头恶心我还反过来往自己脸上贴金,谁给你脸了?”  周围有人听见了双方的叫骂,零星几个人揣着手躲在巷子口看门道,渥丹气得眼前发乌,指着巷子口赶他们:“滚,你们给我滚!”  “看看,看看,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我看你真是欠教养,嫁到别人家给我和你表叔丢人!”表婶说完就给表叔使了个眼色,俩人走上前来一人架起渥丹的一只胳膊就往外走,他们俩力气太大,渥丹一人扛不住,挣扎着说:“放开我,放开!你们这么做,按照秦法是要受罚的!我不嫁你放开!”  渥丹撕心离肺的呼喊,正赶上罗敷的哥哥下地回来,他人高马大,上来一把把渥丹拽了出来,朝表叔和表婶吼道:“吵吵什么!眼里还有没有秦法?”  “大哥,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欺负我的亲戚,现在他们逼我嫁给一个要死的老头子!”渥丹躲在罗敷哥哥的身后,吓得不住地拿袖子抹眼泪。  “还不快滚!等着我报官吗?”罗敷的哥哥一吼,吓得表叔和表婶一哆嗦。  表叔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指着渥丹说:“报官我们也不怕,我们有理!”表婶跟着他附和:“对,婚姻本来就是我们这些长辈做主,渥丹你等着,早晚赵伯要把你娶进门!你等着!”  说罢表婶就拉着表叔灰溜溜的走了,罗敷闻声之后也从家里跑了出来,渥丹怕极了又气又委屈,抱着罗敷一顿痛哭。  “别哭了,快进屋想想对策,这俩无赖肯定还要来找你麻烦”罗敷的哥哥望着表叔表婶的离去的身影提醒她俩,罗敷“哦”了一声就领着渥丹回了屋。  渥丹被拉扯得惊魂未定,坐在那里越想越害怕,万一刚刚没有人帮自己,自己肯定会被那俩无赖拖走,被逼着嫁给那个老头子或者卖给妓馆是真不一定。  “喝口粥压压惊吧”罗敷端过来一碗热粥,渥丹颤颤抖抖地接过来胡乱喝着。  罗敷的哥哥和嫂嫂在一旁看着也犯愁,嫂嫂说:“渥丹你这两天就在这住着,我们家人多,他们不敢进来”。  渥丹听了,放下碗又愁得抹起了眼泪:“谢谢大嫂,可是我不能躲一辈子,我肯定逃不过他们的算计的”。  “那可怎么办啊……要不给你备些盘缠,你逃吧,总之咸阳不能再待了”罗敷看她愁得眉头能夹死苍蝇,心里也是一阵心疼。  罗敷的大哥显然并不赞同罗敷的想法,打断她:“逃?渥丹就是逃回来的,还能让她逃到哪去?”  “那大哥你有什么办法?除了逃还能怎么办!”看渥丹哭得几乎无力,罗敷拍着她的肩,不满大哥在一旁指指点点。  “这咸阳城也不是不能待……有个地方是那俩泼皮就算通天也进不去的”罗敷的大哥顿了顿,见三个女人一脸疑惑,接着说:“我回来的时候看宫里张榜,听别人说是宫里要人”。  罗敷的嫂嫂一听,开始担心得搓手:“进宫?那哪行啊,哪怕是让姑娘家嫁个乞丐都不能进宫啊……这辈子就毁了”。  “大哥你这是什么馊主意!这不是逼渥丹去死吗?”罗敷接过来大嫂的话转过身去反驳大哥。  渥丹陷入深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想,渥丹这个样子逃不是,躲也不是,万一咱们守不住那俩泼皮能让她生不如死;进了宫只要少说话好好当差,挣几个月钱真指不定能混个几年……最起码能活一年是一年啊”罗敷的哥哥并无恶意,把自己深思了许久的想法说给她们听,听得她们一言不发。  “大哥说得对”渥丹不再沉默,她抹抹眼泪,“我要是真被表叔表婶抓走,肯定是一死,进宫还能多活两年”。  罗敷听罢也觉得有道理,看了一眼嫂嫂,而渥丹早已咬紧了牙做好了决定:“行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么,大秦那么多人,能有几个死在宫里啊”。  她干脆地一抹眼泪,站起身给哥哥嫂嫂道了别,拉着罗敷往外走,边走边说:“陪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洗把脸,我待会就去应召进宫,宜早不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