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鸿也知道白斯明现在肯定跟卡了根鱼刺一样不痛快,但他就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人看。
白斯明面上四平八稳,心里早酸得翻了塘。他昨天还觉得谢初鸿就是为了拒绝自己,随手抓的人顶包,结果这一来二去,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
说不定。
真是情侣。
周什一才刚朝谢初鸿迈出第一步,白斯明就说了,一句“专心学习,不要打扰其他同学”直接坐实了大家对周什一骚扰班长罪名的猜测。
他们老白向来以颜值跟好脾气著称,羡煞无数外班友人,现在黑成锅底的脸色不是公开批|斗、官方盖章是什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周什一从决定转学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只是等那些议论真真切切落进耳朵里,他才发现自己远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大度和无所谓。
谢初鸿昨天去这人家吃饭,一句关于他为什么挑这时候转校的说法都没听见,现在反而在这个都是第一次见周什一的班里,听了个全乎。
其中嗓门最大的,就属他们班自诩消息最灵通的大喇叭,伊铭。
给一圈小姑娘从早自习八卦到上课,再从上课八卦到课间操,一张嘴叭叭的就没停过,说周什一在原来的学校跟人在校外打群架被发现了,转学是为了躲处分,整个详细程度跟他躲垃圾桶后面,亲眼看见周什一打架了一样,分析的头头是道。
再搭上早上那张自己被周什一堵的照片,眨眼的工夫,谢初鸿就看着自己老实巴交的同桌,被塑造成了十恶不赦的高危暴力分子,唯一一个长得帅的客观优点,也被他们用“凶巴巴”打翻了。
虽然不知道周什一心里具体怎么想的,但经谢初鸿观察,起码看起来情绪很稳定。
“让我出去一下。”这是周什一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
谢初鸿每次都会问:“干吗?”
周什一:“买水。”
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没适应,他们俩不可告人“不清不楚”的关系,除了上厕所这类刚需,其余时候都安安静静地被谢初鸿和墙壁夹在中间,抱着资料书补缺失的课程进度,任由那些小话左耳进右耳出,沉默得像昨天那顿饭是在梦里吃的。
让谢初鸿很不满。
他合上手下的试卷资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周什一:“不……”
“我们年级主任今天早上特地带你逛了小卖部?下节课能准点等到你回来吗。”谢初鸿揶揄。
周什一正想说他自己可以问路人,隔着一条过道的吐槽就飘来了:“班长就是人太好,这都拒绝也太不识好歹了。”
周什一只得缓缓改口:“……好。”
见两人要单独行动,后排“潜伏”许久的学委立马危机感十足,跳起来:“我也要去!”
就算谢初鸿明确表态座位的事,的确出于他自愿,周什一也还在他的高危人群名单里没洗干净,鬼知道私下会不会欺负人。
谢初鸿意有所指地看向他桌上的水杯:“你不是不喝饮料?”
“我可以买牛奶啊!”学委是个白白净净的包子脸,刚刚一米七出头的个子放在两人面前小小一只,盯着谢初鸿桌角的水杯嘀咕,“你不是也不喝饮料吗……”
“我只是懒得买。”说完谢初鸿就一屁股坐了回去,“既然你想去,那你带他去吧,我就不去了。”
学委、周什一:“?”
谢初鸿:“或者你问问周什一要我,还是要你?”
学委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一望过来,周什一就宕机了。
他们不熟,三人行又容易尴尬,周什一正想着总不能照实说,学委嘴里便已然开始“气死我了”的念叨,奶里奶气剜了他好几眼:“长得高了不起啊,鼻孔看人,凶个屁!”
完全没想凶人的周什一:“…………”
但谢初鸿:“哪有你同桌凶啊。”
学委立马就炸了:“不要提那个神经病!他下午就要来了!”
周什一若有所思看了眼学委旁边空出来的座位,一整个上午了,他都还没见过这个坐在自己正后方的人。
出了教室,周什一问:“他同桌呢?”
谢初鸿:“艺术生,上专业课去了。”
周什一转来之前大致了解一点:“不是有专门的艺术班?”
“他文化课成绩好啊。”谢初鸿笑吟吟睨了他一眼,“六百多分呢。”
周什一:“…………哦。”
他一个五百分都差一口气的,到底哪来的勇气琢磨别人掉课跟不上,咸吃萝卜淡操心。
大课间,休息时间长,学校里来来往往人不少,几乎个个眼睛都往周什一身上瞟。
撇开谢初鸿的因素,自然也因为周什一是生面孔,个子高又没穿校服,扎眼。
谢初鸿发现这人原本还好好的,走着走着就把下半张又埋衣领里了,简直无奈:“这张脸到底有什么拿不出手的,怎么总想藏起来?”
周什一不吭声。
那时候谢初鸿没察觉症结,只调侃:“等你校服到了,没地方藏了,是不是不活了?”
周什一还是不说话,继续低着头。
等谢初鸿带着人,慢悠悠逛到食堂旁边的小卖部,周什一当场就被那个人潮涌动的架势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