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游风僵硬地望着他，实在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段离音的描述太细致，他甚至都能完整想象出那个惊悚恐怖的画面，就仿佛他正在亲身经历……

这时，谢雪衡又叫了段离音一声。段离音才站了起来，心情很好地走出门去。

齐游风一下子像虚脱了一样，单手撑在床上，才不至于直接软倒下去。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丢脸，羞耻感又立马压过了惊吓。

突然，他听到一声“师兄。”竟然是段离音在叫他。

他撑在栏杆上，嘴巴朝他动了动，是四个字，“你要小心”。

此时，齐游风已经迅速调整过来。那种奇奇怪怪的办法，他闻所未闻，必定就是段离音自己瞎说的，他竟然也被吓到了，真丢人！

他正想要回击一下，挽回自己作为师兄的尊严。下一刻，嘴角挂着浅笑的段离音轻描淡写地伸起手，合并成掌，轻轻往身侧的栏杆一挥，然后就收手离开。

但他离开后，那道硬比金石的金桦树栏杆上，竟然就留下了一道完整如刀割的切痕！

齐游风要说的话咽在嘴里，刚下去的冷汗又冒了上来。

·

“山下集市怎么样，是不是很热闹？”段离音兴致勃勃，心情甚好，连走路都有点一跳一跳的，清脆的铃铛声“叮铃叮铃”，响在木楼梯之间。

谢雪衡领着段离音走下月宿清宵，楼上响起几道此起彼伏的“嘶嘶”声，他朝段离音看了一眼。

段离音见他看他，忽然有点心虚，低头胡乱摆弄自己的小铃铛，寻找底气，小声说，“他们都欺负我。”

底气找得不错，他又抬起头，委屈巴巴地卖惨，“我好可怜啊。”

他们怎么欺负得了你，是你在欺负他们吧。

谢雪衡轻叹口气，对这样的眼神，实在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反而放缓了声音，像哄小孩一样顺着他的话问，“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段离音一手捏着铃铛，正要大肆渲染。忽然，他胸前的小铃铛自动浮起，好像很激动似的，叮当叮当着，就摆脱了穿着它的引线。

段离音从没见过小铃铛自己会动，还这么快地脱绳离去。这颗铃铛对他太重要，他心里忍不住一慌，马上伸手去抓。

可是，也不知是他太过慌乱，还是那小铃铛太灵活，他连抓了几下，竟然都没碰到，反而被它一下子猛窜不见了。

段离音的脸顿时惨白。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站在原地，喃喃着“我的铃铛”，左右张望，却怎么都看不到小铃铛的影子。

就在这时，“叮当”一声，那个铃铛却自己从谢雪衡身后探头探脑地飞了出来。

段离音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想把铃铛拿回来，那铃铛却完全无视了他的手，好像一下子变得根本不认识他，直接飞到了谢雪衡跟前，然后一头猛扎进去，很亲昵似的在他胸前蹭了蹭。

它对自己的主人避之不及，却对陌生人亲昵得像家养灵宠。

谢雪衡原本就觉得这个铃铛有点眼熟，于是用手接住，看了几眼，突然几不可查地凝了凝眉，还要细看，陡然发觉周身温度突然变得冰冷下来。

只见段离音冷冷地看着他，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雀跃与开心，整张小脸都绷得紧紧的，漆黑的眼眸中像隐忍着天大的怒火。

他的手还维持着伸出的姿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是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