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昭摸着下巴思忖,唔,要不要店里自卖饮料,也是进项。
“你每日零零散散地卖,风吹雨晒,没有这个想法吗?”陆雨昭凑过去对摊主偷偷讲,“怎地不去川饭店问一问,要不要直接往你家要货,干一单大的。”
有固定订单,量大且稳定,指定送货,比每日找地摆摊吆喝要轻松得多吧。
摊主人眼睛一亮,“小郎君说得正是,改日我去问问!”
陆雨昭嗯嗯点头,笑得像只小狐狸,背着手走了。
再往前走,她找到了那家林二嫂鱼羹店,店里生意爆棚,看起来口碑很好的样子。
马行街的食店都不大,几张桌子就占满了铺面,此时坐满了人,门外还有许多州桥码头的务工汉子,抱着碗豪爽而直接地蹲在门口吃。
陆雨昭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个位子,坐下同店老板点了玉蝉羹。
店老板见陆雨昭穿着不菲,是个贵人,遂多问了一句:“小郎君喜欢吃什么鱼?店里今日刚采买的鲈鱼,滋味正鲜美,当然鳜鱼、鲤鱼、石首鱼、鲫鱼、草鱼也是有的。鲈鱼不过贵一些,三十文……”
这么问了,肯定挑最贵最鲜美的鲈鱼了。
店老板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郎君稍等。”
没多时,玉蝉羹上桌了。满满一碗鲜烫的鱼汤,汤汁乳白,面上洒了胡椒芝麻,还有一把葱花。
薄如蝉翼的鱼片铺陈汤中,似白玉剔透,碗底的小白菜翠嫩,白翠相映,摆盘上看着就漂亮雅致——但也不及玉蝉羹这个名字雅致。
陆雨昭捧起碗,沿着碗口吹了吹汤,喝一口羹汤。汤汁勾了芡粉,浓稠顺滑,无比鲜美,胡椒去腥增香,更是提味。
然后她用汤勺舀起一片鲈鱼鱼片,真的又薄又白,鱼肉入口即化,又鲜又嫩。
煮这一碗玉蝉羹,保证鱼片不烂不散不碎的诀窍,便是将鱼片裹上淀粉再下锅。
难怪范直讲要拿水煮鱼片来比较了,鱼片皆裹了淀粉,鱼肉嫩滑,味道却是截然不同的。
陆雨昭又点了白面胡饼,就着玉蝉羹,一口饼一口羹汤吃得身心俱满足。
吃罢,她摸着肚子几分纳闷。
好吃毋庸置疑,店家在其中下的功夫旁人很难看到,方方面面,已经将这一碗羹做到了极致,颇有几分匠人精神。但……一碗三十文,即便是鲈鱼,也无人抱怨不值当吗?
店老板辗转至其他客人问询吃什么,陆雨昭听到普通一碗鱼羹,在十八文左右。
她更惊了,孙寡妇家川饭店先前的十五文可被骂上天了!
看着店内这络绎不绝的客人,这让人羡慕的客流量,难道京城颇好鱼羹这一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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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雨昭肚子饱饱但不思其解地走了。
临走前,思及上次顾昀请客会仙楼,上上次给他买玉蝉羹也没买到,这次便打包了一份玉蝉羹回去。
顾宅,顾昀的院子里。
顾昀正无所事事,坐在院子那颗梧桐树下点茶玩。阿宽拿着蒲扇,蹲在炉子旁看着炉火。
“郎君,听说姚娘子和大郎起了争执,正冷战中。”
顾昀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似笑非笑了下,“大哥也会吵架呢?我以为他这只笑面虎……”
阿宽见到陆雨昭进来,开心大喊了句:“夫人!”
顾昀循声瞧过去,看到一身男装的陆雨昭,啧了声。
陆雨昭:“……”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在家了,没出去浪啊纨绔哥。
陆雨昭面不改色走到梧桐树下,将打包回来的玉蝉羹放在石桌下。
“你爱吃的,喏。”
他打开陆雨昭带回来的食盒,瞧见一碗玉蝉羹,挑了下眉,“夫人有心了。”
陆雨昭本欲回房换了男装洗个澡,蓦地想起方才的疑惑,她脚步一顿。
回头问顾昀:“林二嫂家普通一碗鱼羹十八文,给你带回来的鲈鱼做的三十文,贵还是便宜?”
顾昀自食盒端出了那碗玉蝉羹,“自然不便宜。”
“先帝好那一口鱼羹罢了。先帝曾微服私访,亲临这家鱼羹食店,吃了林二嫂、也就是如今店主人娘亲煮的鱼羹。先帝大为愉悦,尚食局自此将林二嫂家的鱼羹纳入御膳的外购名单中。这对于这小小鱼羹店自是无上殊荣,活字招牌,生意便愈发红火了。”
这终于一席话终于一解陆雨昭心中所惑了。
难怪了,吃的是鱼羹吗?吃的是鱼羹背后的附加价值!就像那些打着xxx大明星,xx国总统光顾本店噱头的饭馆一样,噱头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