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塞德？”听到杜尤特的话大叔这才转身，这是个看起来十分穷困潦倒的中年大叔。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头戴一顶破斗笠，黑色的斗篷，衣服破破烂烂像个流浪的乞丐斗篷在腰部凹出一些那是剑鞘的形状。

大叔一身酒味刚才还未发觉，这次一开口就把陆玦熏得直皱眉。

大叔上下打量了杜尤特一眼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当年那个小子。”

说完大叔又忍不住表情怀念的喃喃自语“啧啧，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然而就在这时，大叔话锋一转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利剑一般锋芒毕露“好吧，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接受你的挑战。”

说着大叔握上了腰侧的剑柄。

回答他的是杜尤特甩开防护服，进一步上升的昂扬斗志。

“喂不是说还有五分钟清洁机器人就要来了么。”陆玦看了眼手表，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二十分钟，他们大概还有一半的路程如果现在加快脚步应该勉强赶得上北区大门的开启。

“啧啧小娃娃这你就不懂了。”听到陆玦这话，反倒是大叔忍不住开口“你现在说这种事，这小子根本听不进去的。”

说着大叔拿眼瞥向杜尤特，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杜尤特，你受伤了。”陆玦并没有搭理那个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大叔，只是看着杜尤特，想要劝说对方改变心意。

然而看到杜尤特那无比认真的表情，陆玦心里也清楚，他根本无力劝说。

“老大，对不起，我要留在这里。”杜尤特垂眸，虽然是对陆玦说话，他的眼睛却完全没有离开眼前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老大，你先走，我会赶上你的。”陆玦听到杜尤特这么说，然后下一秒，杜尤特向着大叔冲了过去。

尖锐的金属武器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直到这个时候，陆玦才发觉杜尤特戴着一双金属制黑色手套，手套背部坚硬，足以阻挡住大叔那柄锋利宝剑的攻击。

就在陆玦晃神的几个瞬间，杜尤特与那名叫杰兰特的剑客已经过了十几招，双方有来有往，杜尤特身上添了几道血痕，而杰兰特同样也被杜尤特打中了腹部。

看着杜尤特腰部缠绕的绷带已经隐隐渗出丝丝血痕，陆玦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陆玦这才发现他对杜尤特的关注真的是太少了。理智告诉他，这是杜尤特的战斗，杜尤特有他想要堵上性命为之战斗的荣耀，但人若是能完全被理性控制该有多好。

陆玦垂眸，掩去眼中的晦暗不明的神色，他低着头，从一旁战斗至酣的两人身边匆匆走过。

他已经没有可以随意停下脚步的时间了。

注意到陆玦远去的背影，杰兰特看着向他再度冲过来的杜尤特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你刚才叫他老大？”杰兰特躲过杜尤特的拳头，提剑，杜尤特微微闪身，让杰兰特刺了个空。

“我还以为你们的老大只有你们的族长。”杰兰特退后三步，想要与杜尤特拉开距离，剑客并不适合贴身肉搏。

杜尤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在杰兰特后退的同时，步步紧逼。

“他也是我的族长。”杜尤特沉声回复，他腰部的伤口已经裂开，整个绷带都已经被鲜血染红，然而他却毫不在意。

“是吗，好命的家伙。”闻言，杰兰特却笑了起来，在他的角度，已经可以看到杜尤特身后不远处那庞大的清洁机器人向他们驶来的身影，然而就是在这微微一晃神中，被杜尤特抓了个空子，直接打断了肋骨。

随后便是如同疾风暴雨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感受到力量与意识渐渐消失，杰兰特不由得苦笑一声，在拳头打在肉体上发出的闷哼声中并不十分明显。

杰兰特握紧剑柄，终于长剑轻巧的挑了个花，在杜尤特闪避的间隙，终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杰兰特捂住嘴巴，随即却呕出一大口血迹，伴随着破裂的碎肉，他的内脏被打碎了。

果然不服老不行了，杰兰特勉强站直了身体，看着因为腰部伤口崩开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同样有些站立不稳的杜尤特。他早已不在年轻，身体能力的巅峰时期也已然过去。

他其实并不想接下这笔单子，但在得知处理对象名单中有一个雷塞德族人的时候，杰兰特却改变态度同意了。正如同他明明得到雇主死亡的消息，却还忍不住留在原地想亲眼看一眼当初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子。

当年那个让人惊叹的好苗子也已经开始长大了，以后便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想到这里，杰兰特突然倒了下去，紧握的长剑与地面交叠发出一声脆向。

气喘吁吁的杜尤特看着倒了下去的杰兰特愣了愣，突然发觉他已经赢了，他有点茫然的抬脚想要走过去确认情况，然而随着那执着的一口气松懈下来，伤口裂开流血过多造成的晕眩感以及战斗后的失力感与疲惫一齐涌了上来，竟然让他直直的倒了下去。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流了这么多血了。

血腥味刺激着杜尤特的鼻腔，意识开始消失，身后大型清洁机器人行驶伴随而来的轰鸣声传来。

看来他要死了。

杜尤特只觉得眼皮很重，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大，对不起。

在杜尤特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耳边传来一声极为熟悉的叹息。

老大，你果然是个很好的人。

……

等到陆玦背着杜尤特拽着那个邋遢的酒鬼大叔躲过清洁机器人赶到北区大门的时候，大门已经应声关闭了。

晚了几十秒。陆玦将杜尤特靠在金属墙壁旁，自己撑着墙壁喘着粗气。

明明刚才眼睁睁看着北区大门关闭，但现在这种果然如此，他就知道不可能会这么容易拿到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果然已经习惯了自己那来自宇宙般恶意的坏运气。陆玦面无表情的想，随即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