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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夫妇日夜兼程回到了林府,林老爷换了一套衣服就出门去了,林夫人则命人将正在商会议事的林四小姐叫了回来。

林不羡听到父母已经回府,有些意外,距离自己的双十生辰还有半个月,她知道父母一定会回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林四小姐与各大商行老板辞别,登上马车回了林府。

林夫人被自家夫君再三告诫,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看到女儿的那一刻,还是红了眼眶。

林不羡见了,轻声道:“我与母亲说些体己话,你们都退下吧,不留人伺候。”

“是。”由仪带着一众丫鬟退了出去,三十步之内不留任何下人,由由仪亲自守着。

林不羡摘下覆在脸上的轻纱,露出吹弹可破的肌肤和精致的容颜。

见女儿出落的愈发美丽大方,林夫人更加难受了,她的女儿自幼聪慧懂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知书达理,孝敬父母,若不是出生在这商贾世家,何必受到如此委屈?

林不羡恭恭敬敬地跪在母亲面前,行了礼,说道:“给母亲请安,父亲和母亲回府,女儿没能迎接,还请母亲责罚。”

林母拉起自家女儿,眼泪“汩汩”流出,心疼地说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府里的规矩虽多,但我和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繁文缛节的不用太讲究!”

“娘,规矩还是要守的,上行则下效,女儿如今算是林府的半个当家人,若是连我都失了规矩,如何统御底下人呢?”

林母拍了拍林不羡的手背,感叹道:“你若是男儿……哎,不说了,不怪你,都是我和你爹没有那个命。”

“母亲,您和爹匆匆回府,可是出了什么变数?”

“女儿啊,娘和你说……你莫要往心里去,你爹已经想到主意了……”

之后,林母将飞马密报的内容告知了林不羡,还对林不羡说:据说,钟箫廷和尚书府三小姐的婚期就定在林不羡的双十生辰之后,三朝回门后钟箫廷就会带着新婚妻子回乡祭祖。到时候定会登门提亲,商谈纳妾事宜。因这桩亲事是圣上赐婚,林府无力抗争,而且林老爷和钟箫廷也曾达成了共识,如果钟箫廷拿“约定”说事,再有尚书府从中“帮衬”,林府处境会很被动。

林夫人擦了擦眼泪,泪眼婆娑地看着林不羡,说:“女儿啊,都怪爹娘识人不明,你要是心里委屈,千万别憋着啊……这屋子里就咱们母女俩,你要哭,就哭出来吧。”

林不羡看了看母亲,取出绢帕贴心地为母亲擦拭眼泪,可她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或曾有过一瞬愕然,但更多的是平静,甚至有一丝……庆幸。

林四小姐也明白兹事体大,她之所以答应嫁给钟箫廷,为的就是林府百年家业不至旁落,如今却使林府陷入了空前的危机。

林家宗门传到自己这一代后继无人,分家对此早有微词,族里的长辈们曾提议从旁支过继一个儿子到府里顶梁,但都被自家父亲拒绝了。

同宗觊觎由来已久,如今林府的危机又要添上权臣垂涎的一笔,一向淡然的林四小姐也感觉颇为沉重。

自家母亲口中的这位户部尚书,权势滔天,野心勃勃,其胞妹乃是当今陛下的宠妃,居从一品贵妃位,有协理六宫之权。育有皇子成年,后宫之内除皇后外,属她地位尊崇。

虽然林府每年要拿出三成的收入用作各方打点,尚书府也收过林府的不少好处,但人心总是贪婪的,“区区”打点,又怎能敌得过直接侵占来的爽快?

“我命苦的女儿啊……”

林不羡回握了林夫人的手,温声宽慰道:“母亲勿忧,距离女儿的生辰还有半月,从京城到洛城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的光景,在此之前总会想到法子的,况且母亲不是说父亲已经有办法了吗?”

林四小姐平日里的话并不多,但她的话语中却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既能安抚人心,又能令人信服,林夫人的情绪明显平复了不少,握紧了林不羡的手,说道:“是啊,总会有办法的。只是你爹这一生最重信义,万一……大不了娘就舍了这老脸,亲自出面毁了这门亲事便罢了。你是娘的心头肉,娘亲定不会把你推到那火坑里去的,哪怕是皇亲贵胄的府上,妾室的名头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妾者,“立女”也,在燕国妾室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家主和正妻以及正妻生下的孩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说的好听点妾室不过是大户人家有人伺候的高等家奴罢了,不仅在家中毫无话语权,面对正妻的时候要“立”在一侧,连生的孩子都不能唤自己为母亲,要称呼“姨娘”。

妻子,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从正门迎娶入府的,会被记入族谱,死后随夫君一起入宗祠受后代香火。

而妾,是不需拜天地的,嫁衣也非大红而是桃红嫩粉色,一顶小轿从角门抬到府内,若是主家不愿,连酒席都不用摆。

有一些大户人家,还会把妾室当成物品,互相交换或者赠与,妾室在燕国是不受法律保护的,碰到厉害的家母随意打发了,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