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划动，在月色下渐行渐远，很快看不到岸边。

一人一妖无话，宁静的湖面上只有船桨摆动水面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也不知深入到湖心何处，忽然一点幽绿色的灯光出现在远方。

船头微微调整，向此而去，很快来到了灯光所在。

眼前，是一块百来平米的湖中小岛，本就不大的岛上建了一座更小的寺庙，开门处只能供成年人弯着身子进入，灯光从内里散出。

白浮首领在此下船，对齐列躬身做请姿，随后五体投地，对庙宇方向拜倒。

齐列心中暗付：这地方恐怕不简单啊。

略作思量，弯着身子进入了庙门。

内里如外面所见一般，只有一间庙殿，空间大约四五十平左右，高度却有十几米高。

两侧以木柱为梁，很是空旷。

正前方，供台之上黑雾萦绕，看不清供奉尊相。

台下，一位形态极老，全身皮肤紧皱，半身白骨的白浮老妖蹲坐于此。

它双目微闭，待齐列四顾一圈之后，突然以人类语言开口，道：“阁下言道‘缘起性空’四字，让我感悟颇深，欲请教其中深意，望阁下不吝赐教。”

它的声音极为干涩，似乎不像用口舌说话，更像是用什么坚硬的事物摩擦出来一般。

齐列更感兴趣却是它如何看穿自己人类身份，问道：“老妖是如何认出来的？”

“观本相而已。”

齐列心惊，果然是佛门宗学。

他早已听闻这世界有佛门传法，今日却是第一次见。道：“想不到妖怪之中还有学佛的。”

白浮老妖道：“佛本无相，自在心中，岂能固执于皮囊。阁下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缘起性空吗？”

齐列做沉思状，这个四字表面意思不难理解，但其中却蕴藏了极为高深的佛门哲学思想，他又如何能懂？

但又知道，这种时候想要赚取好处，就绝不能说不知，也不能说浅了，于是绞尽脑汁，努力思考。

就这样，殿内陷入沉寂。

那白浮老妖也不亏是学佛之辈，定性十足，对于思考中的齐列毫不催促，静静的等着。

许久之后，在齐列的冥思苦想之下，还真让他想到了两首佛教名偈，开口道：

“我有两首四句偈，请老妖品鉴。”

“愿闻其详。”

“一偈为：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好。”老白浮妖点头称赞。

“二偈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最后一个‘埃’字说完，老白浮妖微闭的眼睛一下睁开了。

齐列见之心中一定。

这两首四句偈极为有名，据说是佛教禅宗五祖弘忍大师考验弟子所出，前一偈为神秀所作，悟性盖压群僧，一时无两。

直到后来，惠能以作出第二偈，悟性通透，更在第一偈之上，最终得弘忍大师所认可，嘱付衣法，成为禅宗六祖。

由此可见，这两首偈意境已到达极高境界，且后一偈处处透着一个‘无’字，与缘起性空正好相对应联系，此时抄来，不但算合情合景，更显示出禅宗佛教上乘智慧，令老妖亦为之震惊。

“好，好！”

白浮老妖又说了两个‘好’字，合计三个‘好’，每一个好字中的赞誉感都更胜前一个。

随着这三声‘好’，它身后供台之上的黑雾也随之散开，露出上面供奉的尊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