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王爷出巡!”
“嗬!落水了,有人落水!快来救人!”
“王爷身边那小娘子是谁?好生面生。”
码头边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得很远,在这凤溪城中,能被叫王爷的不做第二人想。
天潢贵胄出巡,平民皆分立两侧让路,简清越过分开的人群,偏头看去,第一眼就看见一个着窄袖胡服的高大青年。
阳光自他头顶斜斜落下,午后的炽烈阳光竟也像被他气势所夺,都不让人觉得刺眼了,好像因有这个人在,就被掠去了大半神光。
华阳王之名,名副其实。
第一眼为他气势所慑,第二眼才让人能够细细打量他的容貌,一头长发被紫金小冠高高束起,冷白的肤色非但未让人感到孱弱,反而带来逼人的压迫感。高鼻剑眉,轮廓英挺,眼若寒星,眼角微微翘起,仔细看才能发现,如此冷漠的神色下掩盖着一双天生笑眼。
简清将华阳王的容貌和原身记忆里对比,倒是相差无几,不存在原身滤镜过度的问题。只是,原身看见他脑子里就变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没法子想,光顾着脸红了,而简清却没什么心跳感。
大概是前世网络时代见过的俊男美女太多,对高颜值提前有了免疫力的缘故?所以像原身这种颜狗最适合生存的时代应当是现代,而不是如今这看个美男就要被说浪荡的大梁。
简清正肆无忌惮点评着,只见华阳王一身冷厉,自码头大船而下,抬眼远远望过来,眼神冰冷,好像在看一个死物,扫过她又很快离开。想来是发现了有人在打量他,只是像简清这种围观者太多,法不责众,他也并不想追究。
华阳王身后跟着简清曾见过一次的那个高瘦青年,青年身量本已经不算低,但在华阳王身边硬是被衬得矮了半个头,他远远看到简清,倒是满脸的兴高采烈,仗着自己在主人背后不会被发现,挤眉弄眼地冲简清打着招呼。
简清刚刚感到有人在看她,随着视线看去,只看到了二人后面跟着一位女郎和她的婢女们。女郎一袭浅蓝对襟襦裙,裙摆层层叠叠垂下,颜色次第加深,轻薄如纱的料子随着走动在阳光下泛起点点波光,好似将云海江水穿于身上,而她正是那踏波而来的龙女。
如斯美人,倒是也十分符合原身的审美。简清扫一眼婢女们手中拎着的食盒,对他们一行人身份大概有了估量,不是华阳王府上内眷,就是在外的娇娘,左右与她无关。
正想着无关,随着队伍前进,简清看向了队尾,她目光一凝,忽然推翻了方才的推测。
正跌跌撞撞赶上一行人的青年浑身湿透,显然之前吵嚷中所说的落水者正是他。他容貌只能算得上俊秀,一身狼狈遮掩下,更显得平平无奇,却让只爱美人的原身印象十分深刻。
只看了一眼,简清就从记忆里找到了他是谁,方一品,简父的衣钵传人,简家姐弟的大师兄,也是偷了家传菜谱另投他人、将简父气得一病不起的最大凶手。
“景娘子、景娘子,你看,我将你的帕子捞上来了!”方一品脸上堆着痴迷卑微的笑容,腰身佝偻,摆足了做小伏低的模样,他一边喊,一边试图挤过婢女们的重重阻拦,来到女郎身边。
女郎轻声向婢女吩咐,“且把帕子收好。”半字没提为了给她捡手帕坠进江水的方一品。
婢女应下,去到队伍最后拦住方一品,二人不知说了什么,简清只看到方一品不住地往前看,连连点头,人也安静下来,乖顺跟着队伍前行。
这模样无比熟悉。简清想起记忆里简父没有病的时候,方一品也是这样围在原身身边,百般讨好,卑躬屈膝,生怕惹得原身不快,去找简父说嘴。
知道了他是谁,那位“景娘子”的身份也就一目了然。只是不知道,她是方一品如今主子迎仙楼管事的女儿,还是大厨的女儿。
看来方一品带走了简家菜谱,也没有在新主子面前得到重用。简清无声笑笑,瞥一眼脸色铁青的简澈,握了握他的手。
简澈气到浑身发抖,被姐姐握住手才回神,这才想起来队伍最前面的华阳王,有些紧张地仔细打量姐姐神色,问道,“姐姐,华阳王、你没有……”
碍于肉铺伙计还在旁边,他问得含糊,简清却一听就懂了他的意思。
她?华阳王?别开玩笑了,就算他长得好,她也没兴趣和封建时代这种不把平民当人看的特权阶级谈恋爱,单身它不香吗?把简家酒楼做大做强赚钱不香吗?
简清拍拍简澈脑袋,“别胡思乱想,还要回去做饭呢。”
钱串儿走之前被钟掌柜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嫌弃简家姐弟,憋屈了一路,此时正好找到可以说嘴的地方。
见简家姐弟说得遮遮掩掩,他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谁不晓得你简小娘子当初为了王爷连酒楼招牌都不要了,孤身上小凤山过了一夜才回家,这会儿怎么还得意上了?怎么,还真以为王爷看得上你?”
钱串儿看简清不反驳,更得意起来,“要我说,也得迎仙楼这种京中老店的大小姐才能配得上王爷,你穷酸成这样,人家一条裙子都够你卖一年包子面条了!”
简清歪了歪头,忽然找到了迎仙楼分店几乎和华阳王同时来到凤溪城的原因。果然,美色误人,像华阳王那种容貌出身,身旁从不缺少少女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