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乐天摸了摸下巴,“咦?没有拍玻璃?”
聂导也说:“看来不是因为小嘉。”
奚嘉运回过头,“我就说吧。”
园长却喃喃地说:“……是因为他,是他,阳阳和朝朝哭了,它们两个在哭。”
奚嘉运立马抬头望去。
熊猫馆内,熊猫阳阳抱在怀里的苹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掉在了地上,但它却看也没有看一眼,只是无限依恋地盯着奚嘉运,黑黝黝的眼珠湿润润的,执着又不舍。
至于朝朝,它慢吞吞地凑近几步,几乎把自己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好像在尝试着向奚嘉运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眼泪把朝朝眼部的毛毛一点一点打湿,湿漉漉的黏在一块儿。
奚嘉运看得心疼不已,心都要被它们哭化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徒劳地安慰:“我不走,我不走,你们别哭。”
奚嘉运下意识把手放在玻璃上,结果被朝朝看见,它抬起爪爪,缓缓地对准奚嘉运的手,隔着玻璃,把自己的爪爪放了上来。
阳阳则对着奚嘉运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动作,但是它的前爪抬起,却只能徒劳地碰到钢化玻璃,抱不住奚嘉运。
大家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园长,毕竟是自己动物园的熊猫,她莫名被这一幕感染,差点哭出来。
饲养员和两只大熊猫相处最多,也知道这是阳阳最爱对它们的宝宝做的一个动作,思索几秒,她给园长打了个电话:“园长,有没有可能,朝朝和阳阳把这位游客当成它们的宝宝了?”
要不是看见刚才那一幕,园长听见这话,只会觉得是无稽之谈,但现在她却不敢那么肯定了,园长不确定地说:“我来咨询一下专家吧。”
这两只大熊猫状况不对,动物园一发现就联系了几位熊猫研究专家,专家最早的也得明天才能感到,园长立马给其中的一位打了个电话,并把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悉数告知,然后询问对方:“潘专家,有没有可能,朝朝和阳阳把这位游客当成熊猫宝宝了?”
对面思考了一下,回答饲养员:“也不是没有可能,动物也有移情,只不过移情到人身上,还是比较少见的,但不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停顿了一下,那位专家又说:“朝朝和阳阳目前的情况不太好,能“移情”,说不定是一个转机,如果能让他们多相处一下,说不定能好好调节朝朝和阳阳的心情。”
园长道完谢,挂断了电话,她对奚嘉运说:“朝朝和阳阳,可能把你当做它们的宝宝了。”
说完,园长解释道:“是这样的,朝朝和阳阳之前生了只熊猫宝宝,但这只熊猫宝宝前阵子生病了,没撑过来,它们这段时间就有点抑郁。”
容乐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奚嘉运也拧了下眉,“难怪,我是记得动物园之前还征求过名字。”
园长无奈地笑了下,“是呀,最后叫朝阳。”
被熊猫当成了它们的幼崽,乍一听还挺奇妙,但奚嘉运之前又见到了这两只大熊猫隔着玻璃望着他哭的样子,不免有点心酸。
它们应该很爱自己的宝宝吧。
奚嘉运叹了口气。
容乐天则突然找到了盲点,他奇怪不已地问:“等一下,我是和小嘉一起过来看熊猫的,怎么大熊猫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幼崽,没有把我也当成它们幼崽?”
对此,聂导很有经验,“小嘉嘛,他有玄学体质,一切不能解释的全部可以归咎于他运气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家是遇事不决,量子力学,我们是遇事不决,锦鲤玄学。”
容乐天沉思几秒,“你说得有道理。”
奚嘉运:“……”
容乐天倒是提醒到他了,熊猫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把他当成自己幼崽的。
他甚至连熊猫都不是呢?
等一下。
熊猫。
奚嘉运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他陪小凤凰去给熊猫烤笋,结果被熊猫崽崽亲了一口。
奚嘉运:“……”
他悟了。
所以,是熊猫崽崽亲了他一口,导致自己身上有熊猫幼崽的气息?
这误会真是大了。
奚嘉运忍不住想。
不过,好歹能给这两只失去宝宝的熊猫一点希望?
奚嘉运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正想得出神,刚抬起头,就见到园长两眼发光地盯着自己,想说什么,又有点犹豫。
奚嘉运:“……怎么了吗?”
园长嗫嚅道:“刚才我打电话,你可能也听见了,专家说朝朝和阳阳失去了幼崽,可能“移情”到你身上了,你能陪一会儿它们两个吗?”
奚嘉运问:“是在外面,还是里面?”
园长其实想让奚嘉运进馆内,但又怕奚嘉运不答应,忙道:“都可以!进去的话,我们饲养员会全程陪伴,如果你实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外面也行!”
园长对于自己提出的请求,很不好意思,但她也是没办法了。
朝朝和阳阳是她们好不容易申请来的大熊猫,动物园对它们两个的宝贝程度,从熊猫馆的豪华建筑之中就可以窥见端倪,朝朝和阳阳之前的状态,她们谁看了都心碎无比。
奚嘉运听完,他想起刚才那只试图拥抱他,却落了空的大熊猫,说:“我可以进去。”
园长高兴不已,“太好了!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奚嘉运问她:“是不是要先消毒什么的?”
园长点头,“对,稍等一下。”
园长立刻给饲养员打电话,没多久,饲养员就来领奚嘉运去消毒了,园长又问聂导他们:“外边冷,你们要不要先回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聂导一口回绝,“不用,就在这儿吧。”
容乐天也说:“刚才它俩不动,没什么意思,现在再看就有意思多了。”
园长便没说什么了。
奚嘉运消好毒,又穿着无菌服,跟着饲养员进入熊猫馆。饲养员一把通往熊猫活动场所的门打开,两只熊猫就迅速冲了过来,护养员怕它们没轻没重出什么意外,又把门关上了。
冲在最前面的阳阳一愣,抬起爪子就开始拼命地拍门。
饲养员蹲下来,边对它做手势边说:“后退一点。”
阳阳看懂了,但它没有往后爬,而是爬到了旁边,因为奚嘉运站在那边,他的无菌服有一角触手可及。
阳阳伸爪抓了几下。
饲养员见它没有再横冲直撞,这才推开门。
“咯吱”一声,阳阳又兴奋地凑过来,饲养员挡在奚嘉运身前,阳阳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饲养员太烦熊,于是一下抱住饲养员,然后把她丢开,又快乐地往奚嘉运那边跑过去。
饲养员:“???”
再怎么可爱,这也是一只庞然大物,奚嘉运见阳阳朝自己奔来,其实还是有点觉得惊悚的,但是阳阳眼看着要扑过来了,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它只是俯下身来,轻轻地用脑袋蹭了一下奚嘉运,好似它是什么脆弱的小生物。
朝朝落后了许多,它来到奚嘉运身边,又把那碗黄澄澄的蜂蜜递给他,示意他吃蜂蜜。
奚嘉运当然不会丧心病狂到和大熊猫抢零食,他摇了摇头,“我不吃,你吃吧。”
朝朝睁大了眼睛,似乎误解了奚嘉运的意思,它看了奚嘉运好几秒,走开了。
它没有去别处,而是来到了玩秋千的地方,但是朝朝也没有一屁股坐下来,它一把抱住拴在秋千上的轮胎,开始用力地往外拉扯。
熊猫的力气很大,秋千再结实,也经不住它的蛮力,朝朝使劲地扯几下,又重重地捶下几拳头,整个秋千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奚嘉运见状,不太确定地问饲养员:“它是因为我不吃蜂蜜,生气了吗?”
朝朝把秋千扯得响声巨大,那边先是“砰砰砰”的几声,然后又砸得“哐哐当当”的,饲养员觉得朝朝很有可能是生气了,她告诉奚嘉运:“这个秋千是朝朝最喜欢的玩具,它好像在拆这个秋千,估计是有点不高兴。”
奚嘉运陷入一阵沉默,然后它抱起蜂蜜碗,“那我要吃掉它们的蜂蜜吗?”
“哐当——!”
他们正说着话,朝朝已经暴力扯下了充当秋千底座的轮胎,然后一把抱住轮胎,步伐沉沉地朝奚嘉运这边爬过来。
朝朝和阳阳一直是饲养员负责的,她对付它们两个很有经验,但奚嘉运没有,觉得朝朝有点生气,饲养员连忙问奚嘉运:“要不然你先出去?等过一会儿,它好一点了你再……”
话音未落,朝朝已经把轮胎丢到地上。
它的力道很轻,轻到好似怕会吓到什么人,然后满眼都是期待地抬起头,爪爪把轮胎往前推了一点。
它把轮胎推到了奚嘉运的面前。
——不喜欢蜂蜜,给你我最喜欢的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