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妆意恼怒地擦干手上的水。

不是，合着明面上叫她大小姐，背地里都觉得她是个暴力狂呗？分分钟把人揍到残疾的那种。

真的要说起来，难道不是黎倦的武力值更高吗？

盛妆意扪心自问，自己也就窝里横，对着孟奇野等人还能作威作福，真要遇上这样的事儿绝逼是被揍的份，和黎倦……总是讨生活的黎倦没法比。

讨生活……

想到黎倦受过的苦，盛妆意的情绪突然低落下去。

无关乎好感，只是觉得她这么努力，生活却对她不甚公平。以及……

盛妆意不觉得自己配得上现在生活的优越。

前世不正是这样吗？没了盛父的助力，她连饱腹都难。

前面的女生们声音渐渐远去。

“说起来，黎倦虽然长得高，但是看起来真的很瘦弱啊，难怪盛妆意随便找些朋友就能修理她。”

脑海中飘过黎倦的手腕。盛妆意伸出手在虚空，作势拢了一下，最后却抓住了正巧落在手心的枯叶。

落叶，黄色，干枯，无生机，和充满活力的校园格格不入。

……像某个人一样。

盛妆意这一次没有管女生们怎么想她，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

下午第三节课是艺术鉴赏课，然而但凡在博雅呆过的学生都清楚，这节课向来都是用来加练，课表上写着的课程都是应和一下私立的名头罢了。

第二节课一下，同学们都无精打采。无他——面对接下来的考试，能提起兴趣简直是个稀罕人。

曹杰逸就是这么个稀罕人。

他边转着手上的篮球边往教室外走，本是希冀能得到别班姑娘的眼神，结果他刚从教室后门走到前门，就兴奋至极地冲回教室。

“卧了个大槽，我们好像真的能上艺术鉴赏课！”

教室里顷刻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

“虚假消息捶死不得翻身，你要为你的言行负责！”

“不是，有事上锤，懂？”孟奇野烦躁地敲了敲桌子，脸上带着被吵醒的不悦。

曹杰逸吞了吞口水，把教室的门关了起来：“不是，各位且听我细细道来，小生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就曾尾随……啊呸！就曾偶遇英语老师。”

众人哄堂大笑，盛妆意舒缓了紧绷了一天的神色，语带笑意：“真就想听英语加练的范围呗！”

话刚说完，班级里的笑声混杂着拍桌子的声音，显得无比哄闹。

热闹做掩饰，盛妆意不知道第几次往趴着睡觉的女孩那个方向瞟。刚偷偷转了个头，她就和原本睡得很熟的黎倦对上了眼神。

大，大佬……你不是睡起觉来雷打不动吗？！

盛妆意下意识地把头发别在耳后，想到这样更方便黎倦看她的侧脸，不免有些脸红，又有几分懊恼。

既然都被发现了……

盛妆意抿唇，把头发绕得更整齐些。这样从旁边看起来，她脖颈和脸颊的线条会显得更优美。

这样做了之后，盛妆意又觉得她很幼稚，像拿着小花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挥舞的小男生。

她想躲开注视，但黎倦的目光很深沉。她第一次知道，真的有人的眼睛是有引力的，让人逃都逃不开。

黎倦和她对视良久，突然张口说了句话。

盛妆意不自觉地跟着她的嘴型说出那句话，意识到黎倦说了什么之后，盛妆意突然沉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杰子你是什么人我们一清二楚！”

一个男生的公鸭嗓猛地把她从情绪中拽离，盛妆意赶紧却开眼神，仍旧感到一道目光，冷清的，不灼人，她却始终能够捕捉到。

过了不一会儿，那种感觉消失了。

盛妆意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

原本烫的不行的耳朵渐渐退回正常温度。她叹气，从黎倦那个角度看过来，这软趴趴的耳尖刚刚的绯红色该是一览无余。

她又不自觉地念了一遍黎倦的话，似乎有些不甘心，或者是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黎倦说：“别招惹我。”

……

曹杰逸看见盛妆意终于搭理他，脸不自觉地红了一红，无关乎情愫——只是盛妆意那张脸经常耀眼到让人却目。

这是看着曹杰逸的脸色时，盛妆意突然想到孟奇野对她的评价。

那么，黎倦倒是能够理所应当地拒绝她。微信上一次，现在又一次。

盛妆意叹气。

往后能够凭一己之力建立黎明的人，从高中就不可小觑，即使是对于她这种清楚未来发生什么事的人。

曹杰逸在大家的起哄下，讲得更来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在抱怨校长好端端的干嘛把相当于辞退了的艺术老师请回来，原本今天下午该送到我们手里的加练卷也没得了！然后——”

曹杰逸深吸一口气：“我刚刚真的在办公室看到一个女老师，贼漂亮贼有气质，和那些个被我们的学习成绩折腾得不行的老师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曹杰逸斜前桌的女生名叫邱葵葵，是高二七班公认的小灵通，眼见着被这憨憨抢了首发，气得不行，早在曹杰逸说开头的时候就找小姐妹打探消息去了。

她探清了最新情况，回来报信：“那个女老师是学音乐的，据说在国内很少露面，知道的人不多，但在国外很有知名度！请过来教一节课超贵的！”

孟奇野皱紧眉头，把书甩开：“我还以为我们能有什么艺术鉴赏，就音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