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收什么场啊,马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对方恐怕真的是官军细作,普通商号伙计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多火铳。自己巡检司都没有火铳,用的都是弓箭,民间商号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马巡检?”见巡检司乱兵从自己身侧跑过,卢乡绅冲着溃兵中的马侯喊了一句。
“他们真的是官军细作,卢正本,你勾结官军细作,监国他不会放过你!”马侯冲着卢乡绅吼了一句,飞一般的逃跑了。
什么真的官军细作?卢乡绅有些发懵。很快看到率伙计追杀的张煌言,连忙迎了过去,“贤侄”
“世伯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我先杀光这帮狗日的。”张煌言冲着卢乡绅喊了一声,猛跑几步,举刀冲着一个巡检司溃兵狠狠劈了下去,一下子便把那溃兵砍倒在地。
看着这个如同疯虎一般的“贤侄”,再没了以前温文尔雅的样子,卢乡绅再愚笨也明白了过来,真的被马侯说对了,这根本就不是吴家商号,恐怕真的是官军细作。哪有这么猛能提刀杀人的秀才啊!
带着手下追杀了一里多,亲手砍死三个巡检司的王八蛋,张煌言心中的怒火才算发泄出来,终于停止了追杀。这帮巡检司的士兵打仗不行,逃跑倒是很快,一个个的跑的像兔子一样,想追上也并不容易。
冷静下来,张煌言开始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和巡检司干了一仗,自己这伙人的身份恐怕再也隐藏不了,就是那卢乡绅恐怕也会生出怀疑。
更重要的是,逃回去的巡检司士兵会不会去引来叛军主力?新城县这里虽然没有叛军军队,但建昌府却是有数千叛军的,而且建昌府距离这里并不太远,也就一百多里而已,一旦数千叛军主力杀来,就凭自己这百十号人如何抵挡?
再过几日,就是李总兵率军出发的日子,自己这边却出了乱子,若是叛军主力前往杉关,便能封住山道,没带多少粮食的大军恐怕只能无功而返。
脑中思考着,心情很沉重,但是事到如今,张煌言也没了办法,巡检司的百十号士兵杀来,自己总不能不抵挡吧。
就在胡思乱想中,张煌言回到了粮行宅院门前,就看到卢乡绅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在卢乡绅身后还站着数十名镇中青壮。
“那个,贤侄,你是不是”看到张煌言回来,卢乡绅吞吞吐吐的道。张煌言刚刚如同疯虎一般的样子吓坏了他,到现在卢乡绅还有些心惊。
“卢世伯,要不然咱们到院中谈?”张煌言微笑道。
“好吧”卢乡绅深深吸了口气,也露出了微笑。
把卢乡绅让道客厅,张煌言亲自为卢乡绅沏了一杯茶,放在卢乡绅面前。
“卢世伯请”
卢乡绅端起了茶碗,却没有喝,而是在手中把玩着,心却在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世伯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便是。”张煌言笑道。
“贤侄,你真的是吴家的人吗?”卢乡绅把心一横,终于开口了。
“不是。”张煌言摇摇头,“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了,我不是吴家的少爷。我真名叫做张煌言,浙江宁波人,现为福建水师参将。”
心中的疑惑得到证实,这一刻,卢乡绅很有些恐慌。站在士绅立场上,他早已经和其他士绅一样选择支持了在南昌的监国朱由崧,因为他同样害怕皇帝将来会在江西均田,不愿看到自家数千亩田地被分掉。从这点来说,卢乡绅和面前的张煌言是敌对关系。
“先前世伯一直帮着我们买粮食,我在这里谢过了。”张煌言继续道。
“不必,不必客气。”卢乡绅勉强道。心道要是早知道你是官军细作,鬼才帮你买粮食?老子非带着巡检司士兵打你不可。
“不过这恐怕也连累的世伯,现在巡检司的人被我杀了这么多,叛军方面已经知道了世伯和我禁卫军合作的消息,恐怕不会放过世伯你。”张煌言笑道。
你还知道这个啊,老子被你这小王八蛋害惨了!卢乡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暗道不生气不生气。事实上生气也没办法,眼前这小子手下虽然只有百十号人,在这宅院的只剩二十多,但刚刚的战斗,连巡检司百十号人都被打跑了,即便自己召集镇中青壮,也不是对方对手。
“世伯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办?”见卢乡绅还是不说话,张煌言便问道。
“贤侄有什么教我的?”卢乡绅反问道。
“不妨直接告诉世伯,我此来是为大军开路的。福建李总兵即将率领三万大军从邵武府杀入江西境内,配合南京禁卫军主力对江西叛贼发动总攻。”
“半年前,江西反贼二十万大军在南京被全歼,伪阁部袁崇焕被俘,在南京被凌迟。此战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彻底消灭叛贼。卢世伯,不管你先前做了什么,是不是选择了支持叛军。但先前你毕竟帮了我,也算是为禁卫军立下了功。只要你以后继续配合我,我保证你将来无事。”张煌言道。
卢乡绅心中顿时一阵惊喜,张煌言的话意味着自己的身家性命算是保住了。
“那我家的田地也能保留住吗?”卢乡绅连忙问道。、
张煌言摇摇头:“均田是陛下制定的国策,世伯您的田地肯定要分给佃户贫民。但其他财富却可以保留。”
“没了田地,一家人吃什么啊?”卢乡绅叹道。
“世伯啊,和没有自家田地的雇农贫农相比,你已经好了很多。没了田地,但你可以做生意啊,日子肯定比普通人过的好。”张煌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