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又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说,老人如果身患绝症也治不好了,靠机器药物维持生命,她想走,可家人舍不得她走,非要吊着这条命啊。”
“那最后,走是家人自私了,不走是自己自私了吗?要怎么做决定呢。”
虽是问句,但是苏浅明白,这是一个嘱托。
两难抉择,确实无法回答,但是老周有他自己的看法。
人活一生,到最后生死的权利,如果可以自己定,就自己定吧。
“您确定了吗,这是她的决定。”
老周点点头:“我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啊,梦里,醒来的时刻,她该走了,她该走啦。”
时候到了。
人活一世,诸多奢求。
到了最后不过黄粱一梦。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是到最后两个人也没能在一起,可是到最后,他还想帮她一次,算是了了此生一个念想罢了。
今日的天气很好,苏浅走出来的时候,还是下午,冬日的太阳不刺眼,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连带着心里也一并亮了。
这世上恐怕难有两全的选择,总有一方受伤,一方遂愿。
既然活了这一世,就在最后这一刻,从了她的心愿吧。
她回到住处,云修却不在屋内。
此刻难得清静,她坐在窗前,手里捏着老周给的地址,有些出神。
直望着夕阳西下,终于这一日过去了,她也终于想明白了。
云修回来,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良久,夜色渐起,苏浅在窗子的倒影上看见云修的身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不曾打扰他,耐心又温柔的一直等着她回神。
她笑了,没有转身,只是看着窗前倒影道:“你回来啦,去哪里啦。”
云修走上前,站在她的身边,一起看着窗外夜色,却没有应她的话。
也是,他的事情也不是自己能懂的。
苏浅没有在问,只是将今日里的事给他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就是这样,你说,如果我这么做了,算不算杀人了。”
“你觉得算吗。”云修双手按上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她,不知是安慰还是鼓励。
苏浅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太难,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却始终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果做的话,那对的起她的家人吗,所有的人会因为她的决定承受不期而来的悲伤,这种感受,不是当事者,又如何能够替他人做任何的决定呢。
可如果不这样做,她自己成全了所有人,但痛苦却全部都在自己这里,没有人可以逃脱或者躲避。
所有一切还是自己在承担罢了。
这也是老周将这作为诉求的原因罢了。
无论是现实中的执行力还是这件事带来的心里压力,苏浅都难以承受。
但又必须如此。